當吳玠悠悠醒轉之時,已經身在營帳之中,他摸摸依舊有些疼痛的後腦,坐起身來。
吳玠左右相看,見吳璘正伏於榻前,便將其喚醒,問道:“此乃何處?饒風關如何?緣何身在此處?”
吳璘見兄長甦醒,心中欣喜,又被其所問,面露難色答道:“回兄長,饒風關失守,金軍此時已入洋州,白日時兄長於饒風關死戰,左右恐兄長有失,故下手將兄長打暈,裹脅突圍至此。此地乃是河池縣境內。”
吳玠聞言大怒,狠狠一巴掌扇在吳璘臉上,怒喝道:“饒風關險要之地,竟因爾等貪生怕死之舉喪於金人之手,我等為國盡忠,便當戰至一兵一卒,如何能棄關自逃?”說罷對外喊道:“來人哪,將吳璘推出去砍了!”
帳外楊政、楊從義等將聽得帳中吳玠發怒,連忙齊齊擁入,跪於地上為吳璘求情,楊從義說道:“將軍若是要斬,便先斬楊某人頭,當時事急從權,乃楊某擊暈將軍突圍而出,與吳將軍無干。”其餘眾將聞言亦叩首求死。
吳玠見眾將如此,無奈嘆道:“爾等陷吾於不義也!”而後問道:“金軍破關,必往興元府取糧,劉經略如何?”
吳璘說道:“我等突圍之時便遣人飛馬報知劉經略,想來已然收到訊息。”
吳玠沉吟片刻說道:“此事不妥,吾須當親往。”說罷吩咐吳璘率殘兵往仙人關佈防,自己則率數十親衛星夜奔赴興元府。
吳玠來到興元府,只見興元府內煙火四起,遮天蔽日,滿城軍民正扶老攜幼,向西行進。吳玠攔下一人,問清劉子羽大軍所在,便拍馬前往。
吳玠來到劉子羽軍前,只見其正帶府中守軍護衛百姓撤退,於是來到劉子羽面前問道:“經略欲往何處?為何府中滿城煙火?”
劉子羽見到吳玠,苦笑道:“金軍遠來,必往此處就糧,饒風關已破,令弟命人傳訊於我,劉某苦思良久,亦無退敵良策,無奈之下,只得將府中軍械存糧盡數焚燬,以免資敵。三泉縣外定軍山乃是易守難攻之所,節度前來,可與我共守定軍山,以扼金軍。”
吳玠聽後面露難色,如今自己大軍新敗,正收攏殘兵往仙人關佈防,若是此時留守定軍山,一旦金軍向西北突進,則將無人阻擋。思索良久後吳玠開口道:“我收殘軍於仙人關,恐難以與君固守定軍山,如今完顏撒離喝已在洋州,不日便至興元,此間已是危如累卵,不如經略隨我前往仙人關,看宣撫大人有何計議。”
劉子羽聞言笑道:“劉某自隨父從軍以來,還未曾不戰而退,若是失了定軍山,金軍將可直入川蜀,如今興元府中已然無糧,便是金軍來到,無取糧之所,若是久守,其必將退去。節度若要西去,自當就行,劉某誓與此地共存亡。”
吳玠再三相勸,劉子羽只是不從,無奈之下,吳玠只得自返河池而去。
劉子羽率眾退至三泉縣,清點身邊從兵,卻是不足三百,而因撤退匆忙,糧食未曾多帶,劉子羽命將士將所攜糧食分於百姓,自己則與士卒取草牙木甲食之。
面對如此窘態,劉子羽不由嘆道:“若是金軍來此,何以為敵?”思想許久,命人取來紙筆,寫成遺書一封,命人星夜送往仙人關交於吳玠。
吳玠此時已返回仙人關佈防,忽聞有劉子羽書至,與眾將同往帳中觀看,展開書信,只見上面寫道:“吳兄,此番金軍自洋州而來,必取道三泉入蜀,劉某自弱冠時隨父從軍,先父于靖康初守真定,劉某闢從,時金人大舉南侵,吾父子相誓死守,金人連攻數十日而不能拔,自退而去。後先父歿于靖康之難,雖身死而不退,自那日起,劉某便與金人不共戴天。此番固守三泉,背後便是川蜀之地,劉某秉先父遺願,當死守此地,今以書遺兄,待弟死之後,兄當起兵直搗金軍後路,迫其退兵,則川蜀百姓有望,弟亦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