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數日,趙昚每日按時來到嶽府,隨岳飛學習武藝,岳飛見他學得認真,又肯吃苦,於是也算是傾囊相授。只不過岳飛也明白,趙昚資質有限,且將來是要繼承大統之人,因此只需要將武藝做為一種強身健體之術便可。就這樣,師徒二人每日練武,若是岳飛上朝,便讓岳雲代為傳授,倒也令岳飛過了幾天悠閒生活。
這一日,午後無事,岳飛禮物已然備好,便獨自一人出門上馬往張浚府上而去。
來到門口,岳飛跳下馬來,輕叩朱漆大門,片刻後便有門子探出頭來。岳飛上前說道:“有勞小哥向裡通報一聲,就說岳飛求見相爺。”那門子自然是聽過岳飛大名的,於是上下打量一番後便向內跑去。
過不多時,朱漆大門開啟,那門子出來說道:“相爺有請嶽節度。”說罷吩咐下人照料岳飛馬匹,自己則帶著岳飛向內走去。
一進大門,便見院中一處照壁,上面龍飛鳳舞地寫著一個大字——“正”。卻是與尋常人家中作畫,或寫“福”字大不相同。
見岳飛看字,那門子便解釋道:“我家相爺一向以清正自律,故手書此字於照壁上,也是讓入府之人知道,尋其辦事,需要不偏不倚,若是存有私心,便不要入內了。”
岳飛心中暗笑道:“這些文人,果然素喜自誇,若果然剛正,那曲端和趙哲也不至於白白丟了腦袋。不過張浚其人為人尚算不錯,除了喜歡在自己並不擅長的軍事領域作妖外,於朝堂政見上確實有自己的一套。”
思索間,岳飛便已經穿過院子,來到大廳之中,只見同為宰相,張浚居所卻又和趙鼎大不相同,廳中桌椅十分考究,兩邊牆壁處掛著不少古今名士的墨寶,顯得整座大廳頗為風雅。
而就在此時,只聽一陣笑聲傳來,接著張浚便自內堂出來,笑著說道:“難怪今早便有喜鵲於枝頭鳴叫,原來是貴客臨門。來人,為嶽節度奉好茶!”
岳飛躬身行禮道:“鵬舉冒昧前來,還請相爺恕罪。”
張浚笑道:“哪裡的話,前些日子我便說過,鵬舉你何時有空便只管過來,算不得冒昧。”說罷,便拉著岳飛在一旁坐下。
此時僕役已經為岳飛奉上茶來,隨後自覺退下,大廳之中只留下張浚與岳飛二人。此時岳飛將身邊一個長匣子呈到張浚面前,說道:“末將初次拜訪,此乃小小東西,不成敬意,萬望相爺笑納。”
張浚將匣子開啟,見是一幅畫卷,便展開之後仔細觀看,半晌後方才將畫卷起,推回給岳飛說道:“此乃唐末洪穀子真跡,此禮太過貴重,卻是不便收取。”
岳飛將那畫卷重新推回張浚面前,笑道:“此畫乃之前大破彭友時所獲,末將雖然讀得書,但對字畫卻是瞭解不多,從前聽聞相爺乃是風雅之人,前兩天便想來拜會相爺,卻不知該以何當做見面禮,偶爾看到此畫放於角櫃之中,便想著送於相爺鑑賞,以免在末將處蒙塵。”
張浚又推讓一番後這才將畫作收下,臉上亦是喜形於色,似乎看著岳飛更加順眼了許多。
於是張浚開口道:“前番兩淮之戰,鵬舉你確實當屬首功,雖然我當時知樞密院事,都督軍事,但可惜如張俊、劉光世等將,皆不遵號令,無奈之下,只得上奏陛下,請你入援淮西,方能盡退金齊大軍。”
岳飛聞言說道:“相爺言重了,末將從軍初心便是衛國護民,無論是荊襄之地還是淮西淮東,皆為我大宋國土,百姓亦為我大宋百姓,金齊南侵,末將身為一軍主帥,國家百姓有難,如何敢推辭?此乃末將本分所在,算不得什麼。”
張浚笑道:“我也久聞你忠義無雙,今日看來,果真如此,也不枉聖上對你一片厚愛,倘若我大宋將領人人都如你一般,何愁金人?”
岳飛笑笑說道:“相爺卻是過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