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岳飛入宮應對後返回家中,坐在桌旁仔細思索之前高宗皇帝詢問之事,又仔細回想其眼神表情,更覺心涼。想起方才自己慷慨陳詞,勸誡高宗皇帝不可和議時,他那副眼神閃爍,面色陰冷的表情,知道自己的一番勸誡只會被其當作耳旁風,無奈只能長嘆一口氣。
午後,岳飛正在室內讀書,突然嶽平前來稟報道:“韓節度遣人來請老爺前去相會。”
岳飛聞言點點頭道:“我正有意要去探望兄長,且說與來人,就言此時天光,入府略有不便,等入夜之後,我自去相會。”嶽平領命而去。
入夜之後,岳飛換上一身青衣,也不騎馬,只是趁著街上行人稀少,便悄悄往韓世忠府上行去。
來到韓世忠府外,岳飛輕叩門扉,不多時便有人開了門,正是其次子韓彥直,一見是岳飛,連忙將其讓將進來,而後笑著說道:“父親知道世叔要來,早已備好美酒,命小侄在此間相候。”
岳飛點點頭,便跟著韓彥直徑直往堂中而去,一入門口,便見韓世忠正坐在桌邊,而梁紅玉則是肅立在旁。
韓世忠見岳飛進門,立即起身一個熊抱,放聲大笑道:“賢弟快坐,愚兄相候多時了。”
岳飛笑著說道:“數度來臨安,卻總是與兄長擦肩而過,未能得見一面,此次來到,便想與兄長一敘,卻不想兄長先來相請。”
隨後又對著梁紅玉躬身一禮道:“鵬舉見過嫂夫人。”
梁紅玉笑著還了個萬福說道:“嶽兄弟說的極是,內子也曾數度說起,自當年一別,已是許久未見,早就想與你痛飲一番了。”
說罷夫妻二人將岳飛讓到席中,韓彥直則去廚房催了菜來,而後坐在下首侍應。
幾人坐定後,韓世忠舉起酒杯說道:“賢弟,上回你任升太尉,愚兄卻是不在跟前,此番便以此酒相敬。”
岳飛亦舉杯笑道:“比起兄長卻是不足,被陛下賜號揚武翊運功臣,實乃武將功名之頂峰,小弟亦以此酒共慶兄長。”
說罷二人相視大笑,一同飲盡杯中酒。隨後韓世忠開口道:“此番請賢弟前來,乃是請教朝中之事,還望賢弟知無不言。”岳飛知道他要說議和之事,於是便點頭道:“請兄長明言。”
韓世忠繼續說道:“此番聖上將我兄弟二人並張俊一道傳入行在,所問定是和議之事,只是不知今日賢弟在聖上面前如何應對?”
岳飛於是便將自己面聖時所說的話再度重複一遍,並說道:“和議一事,關係非小,金人狼子野心,又有反覆之舉,如何能信?故而弟力陳其弊,只可惜聖上似一心和議,對小弟之言置若罔聞。”
韓世忠嘆口氣道:“賢弟與我所想亦是相同,今日我入對時,也是這般說法,聖上似有不悅之意。而隨後張俊入對,我聽內侍說那廝奴顏屈膝,附和聖意,對和議一事大為贊同。引得聖上龍心大悅,讚道‘武臣中無如張俊者,比之韓世忠相去萬萬’。張俊這廝打起仗來只知一味後退,毫無進取之心,與之同列亦是韓某之恥,如今竟因其附和聖意,便得如此讚賞,著實讓人心寒。”
岳飛點點頭道:“如今朝中各處將帥,劉光世已然去職,便是起用,只怕也難得當年之威。張俊銳氣已失,雖然曾與小弟相近,但因小弟升遷過快而心存忌妒,而領軍之時,更是畏首畏尾,難成大器。吳玠雖然忠勇,但其守衛川蜀要地,不可輕進。若論起兵北伐之事,唯兄長與小弟可也。”
韓世忠聞言正色說道:“如今張浚既去,秦檜與趙鼎力主和議,只怕聖上更無進取之心,此番你我兄弟相勸,只恐反為其所忌。”
岳飛苦笑道:“定是此理,但兄長與我皆是剛直之人,赤膽忠心,如何能學張俊一般,明知大害而曲意逢迎?”
一旁的梁紅玉此時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