籤軍原本脆弱的軍紀在炮火面前如玻璃般頃刻間便碎落一地,粉身碎骨的恐懼很快便壓過了掉頭的威脅,畢竟督戰隊能有多少人呢?場上的籤軍何止數萬,總歸會有逃出去的。
帶著這樣的信念,原本衝向岳家軍左右兩軍的籤軍掉頭開始向後奔跑,督戰隊揮舞的鋼刀已經毫無威懾,反而是那些被驚破了膽的籤軍向著這些曾經耀武揚威的上官們揮起了手中的刀槍。
恐懼如同瘟疫一般迅速地漫延了整個籤軍隊伍,那些如驅趕牛羊般驅趕他們用生命衝鋒的金人再也壓制不住求生慾望爆棚的籤軍。隨著左右兩軍潰退,原本準備伺機突進的柺子馬反而被一衝而散,被裹脅在混亂的步兵之中不斷後退,無數馬匹受驚,將背上的騎士顛下馬來,又被混亂的人群踩作肉泥。
兩翼開始潰散,中軍的渤海、女真步兵雖然還能保持陣列,但每個人臉上的驚慌之色卻是難以掩蓋。此時高寵已經殺入陣中率領身後數千背嵬鐵騎如鋼鐵洪流一般衝進了金軍步兵陣列之中,所過之處人頭滾滾,鮮血橫流,使得原本還算整齊的陣列也漸漸開始了崩壞。
高寵此時已經殺得滿身上下如同血人一般,眼看著金軍帥旗已經徐徐後撤,連忙高呼一聲身著中軍處殺去。
此刻中軍帥旗下,兀朮嘴角仍有血跡,在隨軍醫官救治下,這才緩緩睜開緊閉的雙眼,隨後望著兩翼不退潰退的籤軍,兀朮知道大勢已去,原本以為可以於郾城之外一雪當年之恥,但誰料時隔多年,仍舊難逃大敗的命運,看來岳飛果然是自己的災星,但使他在時,自己便難有出頭之日。
兀朮閉上眼睛,嘆口氣,神色頹唐地說道:“傳令大軍撤往開封固守。”
聽到這句話,韓常等眾將不甘之餘又暗暗地鬆了口氣,數年前郾城、穎昌兩處大敗,讓兀朮留下了“撼山易,撼岳家軍難”的感嘆,今日之後,又不知會有什麼言語傳於金軍之中。
但此時中軍處也已經開始散亂,前方的高寵已經突入中軍過半,若是被那支鐵騎追上,只怕想走也將成為一種奢望。想到這裡,韓常狠了狠心說道:“速速護著太師退往開封,我來為大軍斷後。”說罷不顧眾將勸阻,率領手下精兵向著背嵬軍迎去。
高寵正衝殺間突然看到前方金軍潮水般退開,一支金軍鐵騎在為首一將帶領下迎了出來。
高寵抬頭一看,來將獨眼長槍,正是金國驃騎衛上將軍韓常,心中大喜,雖然此時已經看不到兀朮的身影,但若是能將韓常擒殺,也是大功一件。想到這裡,高寵二話不說,一槍便向著韓常當胸刺去。
韓常跟隨兀朮多年,與岳家軍數度交鋒,紹興十年時更是幾乎要投入岳飛麾下,因此對岳家軍中的名將多有熟悉,看到眼前之人,自然識得是背嵬軍統領高寵,更知道此人之勇武,便是放眼整個岳家軍中也堪為翹楚,因此不敢大意,拼力將手中鐵槍甩動,來擋高寵的長槍。
二馬交錯而過,兩把長槍相互摩擦,發出刺耳的金鐵之聲。高寵當即傳令讓身後的背嵬軍鐵騎繼續向前,與韓常所率人馬血戰,而自己則掉轉馬頭,再度揮槍向著韓常殺來。
方才兩槍相交,韓常便覺得一股巨力不斷向自己雙臂湧來,不由得心中暗自吃驚,這岳家軍中第一悍將果然名不虛傳,自己當年曾與岳家軍中的楊再興等人交過手,但卻無一人能夠在一招之間便給自己這樣的壓力。
想到這裡,韓常連忙招呼身邊數名金將一起將高寵圍住,想要借眾將之力來斬殺這位岳家軍中聲名赫赫的勇將。
此刻背嵬鐵騎已經與韓常麾下精兵糾纏在一處,難以對高寵形成救援,而高寵看著身邊圍過來的十餘員金將,心中不但未有絲毫懼意,反而露出個笑容迎了上去。
一個手提一柄宣花大斧的金將見己方人多勢眾,獰笑著揮起手中宣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