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猙獰的視線刺向梧惠。
她嚇得後跳一步,幸好走廊沒有別人。喉嚨有種異物感,就像心臟剛差點從嗓子眼跳出來一樣。她試圖平復心情,盡力回想自己剛才看到了什麼。
一雙瞪大的、充滿血絲的雙眼。在地上。
不……稍微冷靜下來想想,那就是個普通人吧?他趴在地上,因為不能站起來。而且梧惠只看到他的眼睛露在外面,嘴似乎是被膠帶封了起來。剛回憶到這兒,門縫裡就傳來陣陣嗚咽。有什麼東西在發出響動,但地毯太厚,任憑如何掙扎也發不出太大的聲音。
他一定是意識到有外人注意這裡,才會發出求救。
梧惠咬緊牙,開啟門,反手將它留出和原來差不多大小的縫隙。她即刻為眼前的景象愕然失語:一個男人,被反手捆著,嘴被膠帶死死封住。他的身下鋪著一張巨大的防水布,他幾乎快蠕出防水布的範圍了。布上,有一道長長的血跡。由於他穿著深色的衣服,血跡不易看出。但順著那道紅色的、模糊的長線,可以追溯到房間更深處。
梧惠真的很難想象,他到底如何掙扎,才在手腳被束縛的情況下靠近未上鎖的房門。就像條絕望的、瀕死的魚,努力朝著河水的方向挪動遍體鱗傷的身軀。
包廂很大,裡面擺了三張鋪著紅桌布的桌子。每個桌子的中央有個花瓶,不出意外插著玫瑰。臨近的桌面上,擺了一些水果點心,都不像被碰過的樣子。高腳杯有三支,但紅酒還在醒酒器中,沒有被傾倒出來。
梧惠的視線回到男人的臉上。她意識到一個問題。
她認識這個人。
太陽穴傳來輕微的刺痛,有什麼記憶呼之欲出。對了——他是公安廳的人!是當時她被關在小房間裡時,在門口駐守的警衛。她對他留有印象,是因為莫惟明和施無棄接她那天,是他和另一個弟兄值班。
他怎麼會在這裡?
不知他是認出了梧惠,還是單純地想向旁人求助。他將渴望的眼神投在梧惠身上,被繩索緊緊勒著的部分磨出了血。但梧惠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她什麼也做不了。她想試著將他嘴上的膠布撕開,又怕他大呼小叫,將別人引來。
梧惠突然又感到一陣惡寒。有人靠近這個房間,她比誰都更早地感知。
跳窗是不可能的。來不及去開窗戶,更不能保證外牆有什麼東西能供自己攀附。就算躲在外面,也不能保證莫恩第一時間來幫她。稍有不慎,從二樓摔下去的後果也不敢多想。就算她硬撐,若引起室外的人的注意,也是死路一條。
情急之下,她俯身鑽進了最遠的那張桌裡。長長的紅色桌布擋在她的身前。即使有人看過來,下方也有足夠的陰影。只要沒人過來掀開桌布,就不會被發現。除非那個警員出賣了她——但沒必要。
門被開啟,再度關上。這次傳來確切的閉合聲。梧惠小心地趴下身,從桌布與地面的縫隙窺視。他們這裡的衛生打掃得很勤,就連這種地方,竟然也沒多少灰塵。
她看不到來者的臉。
他帶來了一個黑色的箱子,看上去很沉。如果是木製的,裡面應該沒裝什麼東西,否則他不該相對輕鬆地將箱子拿進來。箱子大概一米見方,外部有著防水的漆。
“您未免太頑強。”那人放下箱子,順勢蹲下身,“這會擴大創口,還會為自己增加不必要的傷。如果您因為掙扎導致失血過多,提前失去意識,我會很困擾。”
這下梧惠看到了——那正是曲羅生沒錯。況且還有聲音佐證。
他繼續溫和地說:“雖然聽不清您在說什麼,但很抱歉不能把它撕掉。今天客人很多,讓您打擾到他人的用餐,會對我們的風評造成影響。不過很高興看到您還這麼有活力。我以為您真的快要不行了,才稍微留點縫,通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