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那是身負重傷的天狗——屬於霜月君的天狗。它身上的毛仍是那樣潔白,與周圍的雪融為一體。因此,身上的血便十分醒目了。 它傷得很重,除了最大的這處傷口,身上還有許多血色的窟窿,拳頭大,似是被錐刺所傷。傷口裡帶著妖氣的汙染,可謂是用心險惡。最嚴重的這處,寒觴已無法確定傷口的大小,只見裡面的血水仍源源不斷地流淌。 見寒觴靠近,天狗並不害怕。它試著抬起頭,又因疼痛重重砸下去,激起一片雪花。寒觴立刻安撫它,示意它靜靜躺在這裡就好。 “我不太會治療的法術……”他揪心地說,“我幫你止血,但會有些痛。” 說罷,他抬起手,在天狗流血的傷口上燃起了一團火苗。天狗瞬間便發出吃痛的哀鳴,聽上去如此令人揪心。但它很努力地忍耐,直到火焰讓傷口表面凝固成漆黑的炭色。這不是完美的解決辦法,寒觴清楚,可這是唯一快速有效的止血方法。再這樣下去,它的生命所剩無幾。傷口和絨毛被燒灼的地方,傳來一陣難以形容的刺鼻的氣息,寒觴眉也不皺一下。 在“治療”的過程中,寒觴完全能聽到在很近的地方,有人在戰鬥。很近,非常近,近到他能確認在場的共有三人,二打一,算不上公平。為了專心止血,他沒有往戰場的方向多看一眼,但他很清楚其中的成員是誰。被雙人壓制的自然是霜月君,但聽起來她不算處於劣勢,應當說是一個勢均力敵的狀態。 咄咄逼人的,是兩舌之惡使。另一個不聲不響的,一定是薛彌音。 一定是。 “交給我吧。” 他輕輕摸了摸天狗的毛髮。它不那麼順滑,有許多地方打了結。天狗發出極其輕微的低鳴聲,也不知是在囑託還是在阻攔。但不論是什麼,都不會干涉寒觴的行動。他從短短的劍鞘裡抽出長劍時,劍刃已是燒紅的狀態。他最後安慰它說: “你的主人有琥珀護身,不會有事。” 天狗將頭枕在雪堆裡,眼神有些可憐,寒觴真希望是自己解讀太多。他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奔向戰鬥聲傳來的方向。兵器擊打與妖術交纏的聲音越發清晰,他很快便看到了設想之中的那三人的身影。 兩舌的力量幾乎無人可擋。 語言誠然可以具有強烈的攻擊性,世間受到教唆便尋死覓活的大有人在。而兩舌的樂趣卻不止在此。她並非是那樣單純的一個孩子——她同時還是一個妖怪。應該說,在兩舌之惡使的體內,有二分之一與生俱來的妖性。“它”知道自己因何而死,又如何死去。 那個曾經叫妙妙的孩子也一樣。 她還是她嗎?現在問出這個問題像是還有什麼意義似的。沒有,早就沒有了,繼續執著於在這樣的事件中尋求答案,是明知故犯地逃避現實。 亦或是,那蛇妖與那女孩都死了……呈現在寒觴眼中的,只是一種掌握純粹力量的、新生的怪物。 它的誕生應當從那兩個獨立意識的消失或融合開始計算,還是得到降魔杵的那一刻? 也沒人想知道。 奔騰的殺意裹挾著周遭的砂石,兩舌朝著霜月君直直奔襲,目標明確。這並不是一件難理解的事。在兩舌看來,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這個該死的女人,這個該死的六道無常。她算不上什麼障礙,卻是兩舌的心結——不論如何也無法解開的心結。 “或許我該感謝你!” 她將降魔杵重重地揮下,比疾風更快,比雷電更狠,似乎只有單純的力量而沒有什麼武學的技巧。但至少這一招她不打算使用什麼技巧。要麼這亦是一種套路,要麼這只是套路的一部分。霜月君下意識想抄起封魔刃,但腰邊唯一能讓自己一把抓起的,只有那把相伴多年的傘——即便這麼久,她也沒能習慣封魔刃已經不屬於她這件事實。 該說葉隱露沒有四分五裂是一種奇蹟。一般的物件兒別說經過數百年,就算是數十年也能被輕而易舉地擊碎。有靈氣的器物卻不同,時間沉澱越久,它便越強大。葉隱露像個真正的人類,將這些“生活”與戰鬥的經驗完全吸收,與這木與紙的結構永遠地融為一體。 但……這樣的衝擊對尚還是人類之軀的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