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 葉聆鵷驚叫了一聲。她捧在懷裡擦拭的、缺了一角的銅鏡,突然蔓延出漆黑的色彩。這黑色中,有著別樣的彩色紋路,就像是高溫燒灼後金屬發生的變化——在它熔化之前。 聆鵷的右手沒察覺到什麼,但左手隱隱感到一陣熾熱。但是它沒有熔化,而是產生了裂紋。聆鵷差點鬆手,又怕將它摔碎了。她只得輕輕往前方的桌上一拋,木頭與金屬發出噹啷的聲響。與此同時,她聽到屋外謝轍的驚呼。 聆鵷連忙跑出去,問螢和寒觴都在這兒了,他們和謝轍一起抬頭望著天。天空的色彩讓聆鵷感到一陣暈眩。這不正是方才與鏡子上出現的、相似的顏色嗎?她害怕地後退幾步。見到她來,寒觴立刻問她: “鏡子呢?!” “在、在屋裡!” 寒觴拔腿便衝了回去,問螢也緊跟其後。等寒觴看到桌上的東西時,他的心涼了一截。這東西已經不能被稱為鏡子,而只能被叫做銅片了。它不再反光,奇異的色彩攀附其上。而且上面有許多不自然的裂痕,還在擴散,越來越密集。寒觴伸出手,試圖將自己的靈力供給鏡子。但裂紋依然堅持擴張,問螢也一同幫忙。紅與藍的兩種靈光相互交纏,聆鵷無法判斷這個行為是否有效。裂紋的增加似乎放慢了,但也可能是錯覺。 “看看屋外的天!”寒觴說。 聆鵷連忙跑出去。她看見天空幾乎沒有任何變化,或者說,沒有好的變化。裂紋依然在擴散,在更大的“幕布”上更為明顯,尤為迅速。謝轍抽出風雲斬,對趕來的聆鵷說: “已經無法補救了,讓他們放棄……然後,迎戰。” 當謝轍親口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聆鵷心裡一沉。她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這一天終歸還是到來了。對此,幾人並非毫無準備,連曉也明確地對他們說過,自己可能會難逃一劫。但他說這話的時候是如此輕鬆,一點也不覺得這算什麼生死大事,就好像是故意讓他們覺得,雲外鏡從世間消失本就沒什麼大不了的。那時候,問螢還責備他太過悲觀,說話難聽。他們知道,曉陪伴了她漫長的時光,她其實是那樣害怕,那樣不捨。 但聆鵷也記得,那時在一旁聽著的卯月君有多淡然,彷彿曉的死真的無關緊要。 她很害怕。 她該做點什麼的,不過自己所能做的,也只是聽友人們的命令。她告訴寒觴這個訊息的時候,對方沒有太多驚訝,很快便放棄了補救。唯獨問螢是不甘心的,她死死盯著鏡子,徒勞地將自身的靈力讓渡過去。這是不必要的消耗,但寒觴沒有阻止。 “卯月君與瀧邈在附近散步,但他們一定會注意這裡,也一定會回來。” “他們不該回來。”謝轍皺著眉,警惕地望著四周。“讓他們逃跑,我們來斷後,至少能再拖延一段時間。但他們……想要真正地解決麻煩。” “因為那是六道無常的使命……” 真是殘酷的使命。再怎麼感慨,也不會改變什麼。 “結界會逐漸潰散、崩塌,這是個緩慢的過程,幻境會在不知不覺間與現世相連。”謝轍說,“孔令北已經去了幾天,今日不能完全寄希望於他趕回來……讓問螢帶著聆鵷找卯月君他們,與二人匯合,我們留在這裡阻止惡使……一定要讓問螢離開。” 寒觴當然知道他的用意。沒有時間讓她“睹物思人”了,當務之急,是按照先前的預案處理問題。實際上這變故來得突然,而且比他們設想的最壞的可能更為猛烈——當然是雲外鏡完全遭到破壞。不算是沒有心理準備,但當這種情況真正發生時,反而令人感到不真實。 問螢當然有千萬種不捨——但她依然清楚自己的責任。她放棄守在小屋裡,在寒觴的勸說下拉著聆鵷離開了。她的步伐很快,聆鵷簡直要追不上了。周圍有種令人噁心的氣味,非常影響問螢對卯月君方位的判斷。那氣息就像是金屬生鏽,但不單單是鏽味兒,更有種複雜的、讓人反胃的成分在。但若要等這味道完全散去,現世恐怕也直接與此地接壤了。 “在哪兒啊!”她哀鳴著,“到底在哪兒?!” 聆鵷有些擔心。問螢的樣子有點失去理性,但仍在極力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