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 一陣黑色的氣浪隨著白涯的怒喊擴散開來,將所到之處的環境扭曲、擊散。那些人形在被波及時都張大口,眼窩塌陷,在消失前化作一瞬鬼影的模樣。這或許與蟒神糟糕的審美與趣味有所關聯。還未等他說下去,摩睺羅迦便接著說道: “你在……生氣。但並不完全因為我。”它咧開的嘴角幾乎要觸及到耳邊,“不完全因為這個帶給你們真相的——神。你相信了,你們都相信了。” 這話不僅僅只是簡單的闡述。它低下頭,弓著身子,以令人驚奇的柔韌性彎折了腰,湊到癱在地上的祈煥臉旁。幻覺退卻了,有它施捨的成分在裡面。但那種強烈的嘔吐感仍驅之不散,令祈煥如芒在背。 惡神咄咄逼問:“你為什麼不告訴他們?你說過,你會坦誠,你會如實交代……啊,你在愧疚,你在害怕,擔心朋友們對你的看法有所改觀——事實上他們之中已經有人為之側目了,猜猜是誰?你只是如實說出了你敢說的部分,你在投機取巧,你還是沒有全盤托出的勇氣。你憎惡自己,在麻木不仁與自欺欺人中恍惚度日,過去卑劣地欺瞞小時候與你玩耍的孩子,現在也卑劣地欺瞞著與你並肩戰鬥的同伴。你,真的配得上這一切嗎?嗯?万俟少爺?” 祈煥——万俟煥在顫抖。他一點也不敢多想,不如說,他已經大腦空白,像是進入了一種自我保護的狀態。或許也正因如此,蟒神才沒有將更多莫名其妙的事——莫名其妙的真實呈現在所有人眼前。在這個空隙間,它如此挑釁著,陳述出冰冷而殘酷的話語。只要它想,稍加誘導,便能挖掘出更多不堪入目且令人咋舌的童年篇章。 “做出這些事,無非是挑撥離間罷了。”鶯月君冷漠地看著它,像是無動於衷,“万俟家的事,再怎麼也不比你所造成的破壞更為惡劣。” “我?惡劣?”它歪著頭,戲謔地反問,“為了生存,為了力量,為了在這人間單純地擁有立足之地,我似乎從未隨心所欲地做出我本能做到的事。倒是有些人類,不斷地追求著自己親手葬送的東西,追求著本不該再屬於自己的東西,極盡貪婪,不知滿足。我在人間停留了多久?數百年?上千年?摧毀你們任意的文明輕而易舉,而長久以來,我只是靜靜地看著罷了……或許偶爾將手,放進魚缸裡稍作攪動。死去的那些,不是因為自己太過脆弱嗎?我也從未奢求你們誰感謝什麼,卻總有掂不清自己幾斤幾兩的丑角們來討伐我。就連放下身段陪其他魑魅魍魎玩這場群雄割據的遊戲,也只是出於有趣罷了。” “這是在人間,你就該按照人間的規矩行事。肆意荼害生靈,視人性命如草芥,視規則如無物,自當遭受懲罰。這不是你拉出其他人作為擋箭牌就能了結的事。” 柳聲寒的語氣變得冰冷起來,她的話中沒有感情,只像是在單純地宣判什麼一樣。從此刻看,她真的有了六道無常的氣勢。 “噗嗤……”它又笑了,“不過是閻羅魔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挑戰罷了。你們這群權威的走狗,也只會說如此空話而已。人類間的殘殺你也視而不見,現在反過頭來譴責他界之物。怎麼,因為你也曾生而為人?楚天壑當時就該把你給殺了,還輪得到你在這兒強詞奪理?” “……” 柳聲寒大概是想反駁什麼的,但還是放棄了。她大概知道,自己無法說服這個蠻橫無理的巨蟒,她也不打算靠說的就讓它停手。鶯月君沒有輕易出手,證明它如今不是當年的力量就可以與之抗衡的。君傲顏也半晌不敢行動,她看了看白涯,又看了看兩位走無常,心裡是萬般焦慮卻不敢開口,生怕說多錯多。這是一位與他們所交手過的所有惡神之中,最為不同尋常的那一個。 但……若是它不能聽到人的心之所想呢? 這念頭只是在傲顏的腦內一閃而過,摩睺羅迦銳利的眼就已經盯上了她。在兩人視線交錯的那一瞬,它忽然就消失了,只留下祈煥一人頹然的身影。君傲顏微微一怔,還沒反應過來,那可怕的怪物就已經出現在了自己身後。 一隻枯瘦怪異的手勾上她的側臉,她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