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怪你。」段茂真的頭被輕輕按在肖望笙的肩膀上,「你平日裡就怕你二哥,他說的話你也不敢不聽。」
肖望笙並沒有如段茂真所以為的那樣,會焦躁,會衝動,甚至憤怒。
他的眼睛中的擔憂即使已經滿溢,可神情言語仍如磐石般沉穩, 讓已經倉惶無措的段茂真頓感安定。
「雲瑞他一向極有主意,也不會衝動做事。他既選擇了回去那必然是經過了深思熟慮,就連結局也……」肖望笙微頓,似乎是在緩解著什麼,「就連結局他也早已算得精準。」
「同為段家子孫,二哥卻獨自去面對,說到底還是因為我不堪用,而且……」段茂真不禁哽咽,「而且我有句話一直想問,卻總也不敢問出口,二哥這一去也不知道……」
「你是想問他究竟恨不恨你嗎?」肖望笙勉強微笑了下,「你可知你上大學的錢是哪兒來的?」
段茂真聞言一愣,訥訥道,「不是學校減免的嗎?」
家裡那些鋪子的租金營收剛一收上來,按說是要放在公帳上分配至各房,可都教父親和二姨太那一房先行拿去還債。
他表面上是個望族少爺,其實差點兒因為交不上一年的學雜費而失去這次上大學的機會。
當時,學校主動給他打了電話,說他成績好,所以學校決定減免一切學雜費用。
段茂真思忖著,雙眼驀地瞪大,「難道是二哥?」
「你二哥是個愛憎分明的人。」肖望笙安撫地輕輕拍了拍段茂真的後腦,「所以你應該已經知道答案了。」
「就……就是我太沒用了。」段茂真哽得幾乎說不出話來,「竟一直沒能察覺出二哥的苦心,如今更是一點忙也幫不上。」
「誰說你幫不上,他不是把他最重要的人託付給你了嗎?」隨著肖望笙的沉穩有力的聲音,一直難以自抑的顫抖慢慢平復,段茂真深深呼吸,輕輕推開了他,看向肖望笙雙眼的目光忽略了那隻僵懸在半空中的手,
「肖哥,我們該怎麼辦,我能做些什麼。」
「你哥讓你做什麼,你就聽話。」僵住的手放鬆了些許,拍拍段茂真的肩膀,隨後從衣內取出一個信封,「這是你哥在出發時交給我的,以防萬一,最好還是每個人都隨身帶在身上。」
信封裡幾張從南橋出發的船票。肖望笙取出兩張交給段茂真,淡淡微笑,
「你拿著林知許的,把他安全帶上船便是你的任務了。」
「肖哥,那你呢?」不知怎的,這聽似平常的一句話竟讓段茂真心頭一跳,平白生出一陣慌張。
「我當然一起了。」肖望笙再次微笑,從腰間取出一把槍塞進段茂真手裡,「前路不知還有幾多阻礙,你不能空著手。」
「肖哥……」心中雖不安,但段茂真仍收了起來,正如肖望笙所言,前路未卜,他必須要獨當一面。
「望笙。」
池簡之出現在樓梯口,「他醒了。」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在鼻腔,目光所及之處皆是屬於醫院的素白。吃了那藥,就連利維都當場死亡,迴天乏術,自己為何還活著?
稍微一動,林知許立刻疼得一顫,關於那晚的記憶如潮水般湧入,他抬起右手輕輕撫向傷口的位置,指尖所觸的只是包紮厚實的繃帶。
林知許忙向四周望去,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告訴段雲瑞,自己明白,什麼都明白。在這一槍在貫穿自己的同時就已經明白,他是在救自己。
「你醒了?」
一個熟悉的女聲猝不及防地出現在病房,林知許愕然地轉過頭來,
「曼麗小姐?」
袁曼麗雙目紅腫,眼角還噙著未乾的淚,「林知許……你幹嘛醒得這麼晚。」
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