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不是嗎?”蘇君瀾見他眼眶泛紅,微嘆一口氣,上前拉住他的手,輕聲安撫道:“你看你,還說不是弱質男流,柔弱書生,我就這麼說你一下,你就紅了眼。” 說罷,蘇君瀾掏出帕子,踮起腳尖給他擦了擦滴落出眼角的那幾顆眼淚。 燕綏之待小人兒給他擦完淚,又彆扭的撇過頭,悶悶的說道:“我,我……不似你說的那樣,那般柔弱!” 說到最後兩個字,聲音卻是虛了幾分。 雖然他真的不想承認自己柔弱,但看了下十一歲的自己,身上的肌肉還沒八歲的蘇君瀾多。 他又不得不承認,他好像是很弱,還愛哭鼻子。 他,他也不想這樣,可他實在是不喜歡打打殺殺的事啊! 太多人說他文質彬彬,柔弱書生,連他父王也恨鐵不成鋼。 但他卻始終改不了這性子,依舊是死著讀書,還是那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挑的燕王世子。 最後等他情緒平復後,他還是拉著小人兒,又祈求了一遍:“你真的不能不去嗎?” 最終結果,當然是被小人兒不耐煩的甩開了手,又被她訓斥一頓,再次說他是弱質男流,而後小人兒便執意跟著父母去了戰場。 那時候,他沒想到,這一別竟差點天人永隔。 看著眼前快要滿十三歲的少女,漂亮的狐狸眸子中那認真的神情,問他為什麼要去那樣危險的地方? 他只是,不想再經歷一次將她從死人堆中翻找出來的感受! 那個場景令他差點窒息,疼痛只瞬間便蔓延至全身,痛到他差點沒將她背穩,再次摔進死人堆中。 這樣的場景,他實在不想再經歷了! 若是十天前,他和父王再晚到兩日,眼前的人兒不知道還會不會如現在這般,有機會抗拒喝藥? 他記得那天的雨特別大,比這幾天的雨還要大了兩倍。 為了找到她,他踏過血河,翻越屍海,不過才過半個時辰,自己就累得癱倒在地休息了好久才又重新找。 可床榻上臉色蒼白才十三歲不到的她,卻是跟著她的父母親族硬生生的撐了兩個多月! 聽到燕綏之看似玩笑的話,蘇君瀾臉上頃刻間飛上了紅霞:“我,我那個時候年幼,也不懂你的心思,所以才會說那樣的話。” 眼前的他,已然拔高,貌似肩膀也變得寬厚了一些,但瞧過去卻還是很柔弱。 望著他那雙含情的眼眸,她低下頭,輕聲道:“現在懂了,我也不想你去的。” 那裡戰亂紛飛,危險重重,他這樣的“弱質男流”去了那裡,可是會死的! 她也想如當年那般問他:“可否不去?” 可看到他眼中藏著的悲痛和堅決,她最終沒能說出口。 只問道:“你母親知道嗎?” 燕綏之輕搖頭:“暫時未知。” “若要是讓她知道,肯定會要哭到燕王府決堤的。”小姑娘俏皮的吐了吐舌頭,能想象到那個場景。 燕綏之眼眸含笑,卻突然拿出一塊羊脂白玉鐲,遞給蘇君瀾。 蘇君瀾看到鐲子,瞳孔驟然緊縮:“燕綏之,你這是作甚!” 這鐲子是她們家給他的定親之物,他現在卻要還給她。 “君君,我這一去歸期未定,也不知是生是死。若你及笄之年,我還未有回信,你就……” 找過另外一個人重新定親吧。 剩餘的話,堵在他的喉嚨中,怎麼也說不出口。 “燕綏之,此物你給本小姐收好了,不管你去幾年,本小姐都等得起。說好是你,便就是你,就不能有變!” 蘇君瀾眼眶霎那間就紅了,一向堅強的她在燕綏之面前卻柔弱了許多。 “君君,別哭,我,我收回來便是。”看到蘇君瀾紅了眼眶,少年手忙腳亂的將鐲子收回懷裡,妥善仔細的放好。 少年輕輕將她的淚擦拭掉,又認真道:“君君,你可想好了,若我真的回不……” “必須回來。我信你,燕綏之。” 少女目光灼灼,眼眸裡堅決的光芒在少年胸口肆意竄動,瞬間填滿了他那不安怯懦的心。 “那你等我,蘇君瀾,待我還朝,必定十里紅妝迎你回家!” “好,我等你的十里紅妝,燕綏之。” 就這樣,兩個青春年華感情蒙動的少年和少女定下了約定。 春風得意的從窗外飄過,恰好給他們做了見證。 三個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