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上只有太上皇和太后站在一起,還有就是十幾只歡跳的鳥兒。太上皇只是對著鳥籠子裡色彩斑斕的翠鳥兒在看,太后慢慢問出來:“夫妻情深一旦分離,分心如刀割嗎?”
太上皇默然,太后是黯然。籠中的翠鳥兒宛轉幾聲叫過,太上皇才撫須回答道:“天人已相隔,想也無益,但是珍惜眼前人才是。”轉過臉來對著鄭太后微微一笑:“你又是什麼心思?”
小侯爺的這句話讓鄭太后一直放在心中,在她心裡,只是覺得離去的先皇后和太上皇才是真正的夫妻,哪怕自己是太后之尊,哪怕自己是執掌朝政。先皇后的影子是一直就在。
想想太上皇對吳王百般護持,其實並沒有人要刁難於吳王,只是太上皇的心裡自己在擔心罷了。有時候鄭太后也有些不忿,太上皇倒象是後悔傳位於五皇子一樣。聽到齊文昊這句話的時候,鄭太后才豁然明白,先皇后一直就存在著,一直就似是沒有走。
“天人已兩隔,珍惜眼前人。”太上皇再次說上這麼一句,對著鄭太后和藹可親:“你不要多想才是。”你是太后,你陪在我身邊,你要是再多想,別人還能活嗎?這是兩個人的不同心思。
鄭太后裝作若無其事的從自己的思緒中走出來,對著太上皇說自己的擔心:“你說說看,小侯爺夫人是不是會在心中記恨我?”
太上皇哈哈笑起來:“她有了身孕,不正是太后賞人的良機。”鄭太后“嗨”一聲:“不要打趣人,找我要人,我也不給他。我給別人,能落一聲兒好,看看這兩天把我鬧的,我就沒有睡好。”康寧郡主是嘰嘰喳喳,喳喳嘰嘰個沒完:“康寧不要人,康寧只要好東西。”
“依我看吶,你這事情沒有完呢。”太上皇再提醒鄭太后一句,對著鄭太后這樣當政,太上皇先是覺得震驚,現在看出樂趣來了,這樣的一個女人,在我身邊大半生,到晚年才看出來頗有女皇之架勢。特別是鄭太后與群臣之戰,太上皇看起來覺得有滋有味。
院中秋風吹過,鄭太后也有這種感覺:“是啊,事情是一件接著一件,哪裡有完的時候。”好似花開枝敗,根還在泥裡面,來年東帝春風吹,這花還是一樣的開出來。
一個月後,朱宣和妙姐兒帶著孩子們離了京,隨行的還有一起去軍中的胖妞兒。朱閔和顧冰晶留在京中,一個上侍祖父母,一個支應門戶,再不時應付一下康寧郡主。
長公主府上,端慧郡主安心養胎。只有鄭太后是不高興,而且不高興之極。
十月近十一月的天氣,宮中夏天的擺設早就換掉。鋪著黃鍛子的書案上擺著新呈上來的幾本奏摺,這全是不怕死的。
朱宣的親家姚御史,陶御史,顧大人,就連朱宣的政敵也有一個上了奏摺,最傷鄭太后心的一本奏摺是她的親哥哥左光祿大夫鄭大人上的。
“。。。。。。權壓功勳之家,逼迫納妾於禮不合;鳳凰琴瑟乃人倫大道,當頭棒打有失仁心。。。。。。”還有就是:將軍前方戰骨,只望妻兒安樂。。。。。。
這樣的奏摺一氣就上來好幾個。御史這份工作就是背後挑人毛病,告別人的狀,看到皇子貴戚不對,也是要上摺子的。朱宣的親家全部上了陣,不是為著朱宣高興,為了照顧留在京中的端慧郡主,而是女人當政,在封建社會來說,男人們覺得這事情讓人髮指。
新的一波太后還政論,就此洶洶而來。鄭太后對著這些奏摺,包括她自己親兄長上的。鄭大人也是老邁,還是以自己名義上了一個摺子。行將老去,不必怕得罪她,太后一天不還政,當然是朝中這些人一天不安穩。
這裡面固然是有朱睿等兄弟所為,也有朱宣的政敵抓住這機會,隨便往南平王府吹吹風,把火勢引過來一點兒的原因。
鄭太后頹然病倒了,她可以經得起別人指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