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很快便到了,刑部面對前來討要說法的方紫嵐,只覺得慌張無比,但面上仍是一派雲淡風輕。
刑部尚書鄒鴻琪滿臉堆笑迎了上去,“方大人,關於吳大人被殺一案……”
“鄒大人,我剛從京兆尹府過來,聽府尹大人說你們刑部這邊很有進展。”方紫嵐皮笑肉不笑道:“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鄒鴻琪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這……方大人莫不是聽錯了?”
“聽錯了?”方紫嵐重複了一遍,挑眉道:“既然如此,煩請鄒大人請京兆府尹來一趟,當面聽一遍可好?”
鄒鴻琪倒吸一口冷氣,“是我失言了,但吳大人被殺一案疑點眾多,三日著實短了些……”
“鄒大人不必緊張,我今日來只想問清楚一件事。”方紫嵐斂了神色,肅聲道:“廿八那日,吳大人究竟為何出刑部?”
鄒鴻琪面露難色,“此事倒是有一點線索,不過……”他猶豫了片刻,才道:“事發之後,在吳大人的案上找到了一些燒成灰燼的碎紙屑,上面只有一個字被完好儲存了下來。我命人比對過字跡,刑部之中無一人相符。”
方紫嵐不動聲色道:“鄒大人,那字可否容我一觀?”
鄒鴻琪趕忙叫人把那僅存的證據呈了上來,“想來是有人寫信邀了吳大人,卻又不願為人所知,故而請吳大人閱後即焚。”
“吳大人素日謹慎,若是信上要他閱後即焚,為何會留下這殘片?”方紫嵐細細看著面前的字,神色晦暗不明。
“說來也巧,那日與吳大人一同修訂律法的顧大人去找他時沒有看見人,索性自己翻找了起來。”鄒鴻琪解釋道:“顧大人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一不小心打翻了案上的茶盞,這殘片才得以留存。”
方紫嵐的視線掃過殘片邊緣,果不其然有淡黃的茶漬印記。她抿了抿唇,道:“廿八那日都有誰送了信給吳大人,你查過了嗎?”
“查過了。”鄒鴻琪回道:“送入刑部的文書向來都由專人負責,便是廿八那日,也無其他人經手。負責之人我也命人審過了,與往常一致,沒有任何異樣,想來是兇手提前使了法子,把信混在了文書之中。”
方紫嵐狀似不經意道:“能把信混進刑部的文書,兇手定是極為熟悉官府行事流程。”
鄒鴻琪抬手抹了額上冷汗,“這一點我也想過,既要心思縝密熟悉官府,又要殺人利落能在大庭廣眾之下逃之夭夭……”他頓了頓,然後道:“若兇手只有一人,怕是說不通。”
方紫嵐沒有多追問什麼,只是說了兩句“鄒大人辛苦,查出結果記得告訴她一聲”這樣的場面話,之後便告辭離開了。
鄒鴻琪看著她的背影,不由地皺了眉頭。一旁錢謙鬆了一口氣,不解道:“大人,方大人已經走了,你……”
“錢謙,你覺不覺得方大人不像是來討要說法,更像是來確認什麼似的?”鄒鴻琪打斷了錢謙的話,他奇道:“確認什麼?難道方大人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
鄒鴻琪眼中閃過一抹疑惑之色,錢謙忽然想到什麼一般瞪大了雙眼,“大人,你莫不是懷疑方大人……”
“胡說些什麼!”鄒鴻琪的聲音中多了些怒意,卻又刻意壓低了幾分,“若是方大人,用得著這麼大費周章嗎?我們頭上那些權貴大人,弄死下面的人都像弄死只螞蟻般容易,何必做這種引火上身之事?”
錢謙被他訓得垂下了頭,但還是忍不住問道:“那大人你是什麼意思?”
“直覺。”鄒鴻琪收了板正面孔,頗有些神神叨叨地低聲道:“辦了這麼多年的案,看人的直覺總是有的。”
錢謙滿臉不可置信,鄒鴻琪恨鐵不成鋼地掃了他一眼,“你跟了我這些年,怎麼毫無長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