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是要開放女子入朝為官?”方紫嵐的聲音低了些,李晟軒頷首道:“不錯,既然是吏治改革,那就要改的徹底。女子入朝為官,有何不可?” “未嘗不可。”方紫嵐深吸了一口氣,“只是我斗膽問陛下一句,諸葛大人此舉,是真心想要為女子爭一席之地,還是巧借名目,分散世家對寒門的敵意?” 李晟軒定定地看著面前的人,心中暗歎她的敏銳,卻也對她不吝以最大的惡意揣度人心感到難言的悲涼。 他一字一句,近乎質問道:“無論諸葛鈺目的為何,開放女子入朝為官,都為世間女子多開闢了一條路,難道不好嗎?” “好,也不好。”方紫嵐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讓,“曾有人告訴過我,在制度不健全沒有保障的情況下,貿然改變局勢,只會裹亂。” “方紫嵐,你也是女子。”李晟軒微微皺眉,“我以為你不會反對。” “此舉若無後顧之憂,我自是不會反對。”方紫嵐一臉凝重,據理力爭,“梓柔身為世家千金,才華橫溢,入朝為官尚且舉步維艱,更何況世間其他女子?開放女子入朝為官是好事,但如何保障她們與男子一樣立身安穩,不會遭人非議戕害,諸葛大人考慮過嗎?” 李晟軒沉默不語,方紫嵐自顧自地說了下去,“若是不曾考慮,便不過是想引新子入局,攪亂原有的局勢罷了。但若是不能制衡,這新子引得也沒什麼意義。” 她在說到新子與局勢之時刻意加重了語氣,李晟軒聽得分明,她這是明晃晃地點他,不是所有新子亂局後都能達到制衡的效果,她這樣的新子,至今也不過一個。 “你的意思朕明白了,這件事朕會再考慮。”李晟軒看著方紫嵐面色發白,不忍道:“你有傷在身,不宜勞心費神。朕這邊沒什麼事,你回去吧。” “你倒是敏銳。”李晟軒唇角輕勾,“然旁人未必,這張帖子騙騙外行足夠了。” “騙騙外行興許足夠,但騙方家人卻是不能。”方紫嵐無可奈何道:“你就不能找人仿的真一些?” “方家的灑金帖都是專人特製,一帖難求。”李晟軒無辜地聳了聳肩,“便是我,也沒那麼大本事。” 方紫嵐深吸一口氣,許是一直以來,她都將李晟軒視作眾人朝拜的廟中神佛,神通廣大無所不能,以至於現在聽到這些話,只覺得不可思議,彷彿眼前的是個冒名頂替的假人。 李晟軒被方紫嵐看得有些不自在,不由地問道:“你為何這樣看我?” “我在確認。”方紫嵐捏著邀帖的手緊了緊,“你到底是不是李晟軒?” “方紫嵐,你大膽!”始終守在門邊的夏侯彰終於忍不住插了話,“你怎敢直呼……名姓?” 他刻意壓低了聲音,模樣活像氣鼓鼓的河豚,憋著腮幫子卻不敢隨意發作,看得方紫嵐直樂,起了逗弄的心思,想看看這隻河豚爆炸會是什麼樣子。 李晟軒將方紫嵐的心思盡收眼底,先一步轉了話音道:“無妨,如今我不過是一普通人,還要仰仗方姑娘提攜。” “我?”方紫嵐指了指自己,啞然失笑,“提點你?” “方姑娘商賈之身,自是比我這貧苦布衣要好許多。”李晟軒神情自然,方紫嵐捏著邀帖的手愈發用力,看上去下一刻邀帖便會粉身碎骨。 “方姑娘,手下留情。”李晟軒一本正經道:“這張邀帖可是我費了許多工夫才弄來的,若是毀了……” “毀了又如何?”方紫嵐毫無顧忌地將邀帖撕碎,“我會重新尋一張春會邀帖,真正的方家帖子。” 李晟軒輕笑出聲,“如此,有勞了。” “啟稟陛下,奴才適才看得分明,方大人身上的傷,確是前朝刑具所致。”內侍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李晟軒沒有說話,夏侯彰追問道:“有何憑證?” 內侍心有餘悸道:“回大人的話,前朝之時為起警示之效,刑具之上皆刻有圖案紋樣,受刑之時紋樣會印在傷口上,至少三日才會消去。方大人傷痕之上,印刻的便是九瓣菊紋樣,這紋樣是前朝紀氏皇室獨有,奴才絕不會認錯。” 聞言李晟軒藏在袖中的手緊握成拳,他為方紫嵐披斗篷的時候,親眼看了那些傷,上面的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