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璇兒打破了沉默,“嵐姐,府裡上下除了阿宛,所有人都看出阿是對你動了心思。如今他去了方家,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動了心思?”方紫嵐不置可否地重複了一遍這四個字,不由地覺得好笑,且不說她把阿是當作小孩子,便說阿是的心思,她其實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阿是把我當作了高枝,我初入花樓時的驚鴻一瞥,是他刻意而為。”方紫嵐的聲音很輕,卻還是傳到了蕭璇兒耳中,讓她怔了怔。 “這些阿是都和我說了。”方紫嵐目不轉睛地盯著火紅的落日,只覺雙眼泛酸,連帶聲音都多了些澀意,“他和我說這些的時候,我就在想自己何嘗不是選了陛下這一高枝,妄圖實現我的野心與抱負呢?” 她的聲音沉了幾分,“我自問也用了心思手段,既然如此,為何要苛責阿是呢?” 莫涵藏在袖中的手緊握成拳,“嵐姐,你明明只是……” “只是什麼?”方紫嵐打斷了他的話,“明哲保身也好,山河永固也罷,不管是為了什麼,我借了陛下的勢而上,這是不爭的事實。” 聞言蕭璇兒垂眸道:“繁花無永開,枝葉難長盛,若是有朝一日……”她猛地停頓了一下,才道:“方大人可曾想好退路?” 方紫嵐勾起唇角笑了笑,“真巧,阿是也這麼問過我。” 莫涵神情複雜,以他對方紫嵐的瞭解,她八成會對阿是說“你該對我有信心”,諸如此類輕描淡寫的話,然而…… 他很清楚方紫嵐夾在李晟軒與紀寧天中間,兩廂為難,根本不可能有退路,無論說什麼都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 “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阿是的聲音驟然響起,方紫嵐回頭望去,天色漸暗,迴廊下少年的身影彷彿蒙了一層霧,不甚真切,卻筆直地挺立著。 “你還記得啊。”方紫嵐笑得漫不經心,阿是走到她面前,鄭重其事地行了一禮,“方大人,我是來告別的。” 方紫嵐沉默不語,眼睜睜地看著阿是端端正正地行了禮,之後站起身,第一次與她對視道:“方大人,萬望珍重。” “你也是。”方紫嵐抿了抿唇,“凡事以自身為重,我希望阿是長命百歲一生無憂。” “那你為何要騙我?”方紫嵐聲若寒冰,阿宛的語氣不由自主地抖了抖,“是公子不讓我告訴你的,他怕你見到為你試藥的那個藥偶,心生不忍。” “為我試藥的藥偶,有什麼不同?”方紫嵐的聲音中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但還是被阿宛聽了出來。 她略一猶豫,方紫嵐袖中的匕首已經架在了她的頸邊,“如若公子問起,就說我以命相挾,你不得不說。” “方紫嵐!”阿宛側身想要避開頸邊的匕首,誰料匕首如影隨形,一直停在她的頸邊,不差分毫卻沒有一絲傷她的意思。 “說!”方紫嵐幾乎是吼了出來,阿宛雙拳緊握紅了眼眶,“那個藥偶是師父做的,找的與你同時出生的女子。你也知道你身上的蠱天下獨有,因此師父給她餵了藥引種了百蠱,只為模仿你蠱發時的狀態,以試出剋制之法。” 方紫嵐沉默不語,良久才道:“她是不是很疼?” 阿宛沒有想到她會這樣問,輕輕點了點頭,“藥偶比普通人敏感,毒發之時比你疼多了。但你也知道我師父的手段,他手中的藥偶,才算得上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夠了。”方紫嵐的聲音透著說不出的疲憊,“阿宛,你若需要試藥,儘管拿我試便可,無需藥偶。” “這怎麼行?”阿宛眼中盡是錯愕,“試藥弄不好便有性命之虞,更何況你這蠱發作起來有多疼你也知道……” “那點痛,我還能忍得住。”方紫嵐打斷了阿宛,似是不願多說。 阿宛卻顧不得那麼多,“就算這個能忍,喂蠱放血也能痛得要了你半條命……” “我沒有痛覺了。”方紫嵐聲音低了幾分,阿宛卻是被她一句話砸得半晌沒有緩過勁兒來,好一會兒才怔怔地開口道:“你說什麼?” “除了蠱發作的時候,我感覺不到疼了。”方紫嵐神色淡淡,彷彿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阿宛回過神突然拉起她的手,指尖銀光閃過,她的掌心赫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