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江枝睡得很香,第一晚沒來找孟氏,第二晚第三晚也沒來。到第四晚,孟氏知道江枝以後都不會賴在她懷裡睡覺了。她的小女兒,長大了。
孟氏心裡又是欣慰,又有些不捨。
江姜在她的居室裡,靠窗的位置,多放了一個小方桌,以便她在窗前練習畫畫。
她現在還只是練習畫線稿,以及照著原畫臨摹。練習畫畫最重要的是耐心、堅持,江姜也不著急,反正開成衣坊的事八字還沒一撇。
院試(秀才試)在即,為避免浪費上、下學在路上行走的時間,江啟帶著行李在百川書院住宿,每隔十天回來一次。因學院每隔十天,放一天假。
喬遷新居,沒有親朋好友的祝福,當然也沒有辦喬遷宴席。孟氏在前院放了一串鞭炮,剛好是江啟的休沐日(假日),於是一家人商量著去飯館點幾個菜吃一頓大餐,算是慶祝。
江姜提議去靖水樓:“那是保海縣檔次最高的酒樓,那裡的烤雞、羊湯、煨牛腱子肉、煎魚等葷菜,每份八百、一千文不等。
我們少點些菜,就三葷一素一湯,需要花費四兩銀子左右。好吃,但確實很貴,一頓就吃掉我們一個月的伙食費。你們還去嗎?”
其實靖水樓的選單上還有清燉甲魚、清燉燕窩、靈芝燉鹿尾、燴魚翅、生拌海參……倒不用點那麼貴的菜式,太浪費了。
“那就去。家裡的積蓄夠我們吃一頓好的。蓋新房這種大事,值得我們去酒樓慶祝喬遷之喜。”孟氏道。江姜做的決定,孟氏會盡量配合,這回也一樣。
難得去一次高檔場所用飯,母女三人自然要精心打扮一番。
故而都回自己的居室,把箱子裡的衣裳都倒出來,一件件在身上比畫著,力求搭配出最美的一套。江姜還把孟氏給她買的珠花銀簪插進發鬢,這是她所有首飾裡,最貴最上檔次的一件首飾。
有了上回的經驗,江啟不再催她們,在書房翻翻書寫寫八股文。直到她們手牽手站在屋簷下,喚他出來時,江啟才放下手中的筆。
“越看越耐看,挺好的。”江啟讚道。
“江啟進步很大嘛。上回還不耐煩,這回就知道夸人了。”江姜驚喜地道。確定不是直男,以後不愁哄不好媳婦。
孟氏和江枝也高興得很,一家人說說笑笑地出門。
靖水樓坐落於靖江邊,獨立的一棟樓,青磚黛瓦,與周圍的竹林、靖江相互映襯。
一層大堂的空間極大,能容納三十八張配套的桌椅。一層到二層的中間懸空,上下貫通。二層的二十五個雅間緊挨著環繞一圈。二層走廊的牆壁上,掛著名家字畫。木柱上的雕刻栩栩如生。及腰的護欄鏤空雕花。
江姜領著大家來到靖水樓,剛進門,便有熱情的夥計上前接待。
江姜徑直走向櫃檯,笑眯眯地同周掌櫃打招呼:“今日和家人一起來靖水樓吃午食,周掌櫃賞臉一起吃個飯唄。”
周掌櫃本著熱情服務的原則,一直面帶微笑地注視著走近的女顧客,正想問姑娘有什麼吩咐,對方一開口,周掌櫃怔住,這聲音聽著怎麼和江姑娘一模一樣?
仔細一看,可不就是嘛!今兒個換了件襦裙,塗了胭脂,差點沒認出來。平日裡習慣性把江姜當成假小子,假小子突然變身成美貌佳麗,周掌櫃有點猝不及防。
“啊哈哈,那什麼,不用了。我這邊走不開。你們吃你們的,不用管我。”周掌櫃打著哈哈,一面示意夥計帶路。
“那就不打擾你了。什麼時候你有空了,帶上嫂子一起來聚聚,吃頓便餐。”江姜笑著道。
“行。”周掌櫃微笑點頭。一個從小在偏僻的小山村裡長大的姑娘,按理說,沒怎麼見過世面,不應該這麼會來事。周掌櫃心裡疑惑,卻也沒有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