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主母獨自一人來看馬球賽的,都是藉此機會帶著兒女來相看。江夏雁蓉知道孔衡也來了。
邢夫人坐在涼亭下的另一桌。雖自家女兒屬意孔衡,但碰過幾回釘子,邢夫人便不願再去討好林夫人。郡王府在葛城也算是有頭有臉,且又是在公眾場合,故而邢夫人有意與林夫人分開坐,避免尷尬。
江夏雁蓉看邢夫人神情,便知今日指望不上她了。
球場上的兩隊勇士,竭盡全力地把球打進對方的球門,馬蹄聲叫喊聲連成一片。觀看的小姐們也都興致勃勃,時不時輕笑出聲。
唯獨江夏雁蓉低頭怔怔地看著手裡的香囊,眼神憂傷,整個人看起來孤寂鬱悶,與周圍熱鬧歡快的氣氛格格不入。
坐在她旁側的一位小姐忍不住問道:“這香囊可是有什麼來頭?”
“沒什麼,裡面不過是一些曬乾了的秋海棠花瓣而已。”江夏雁蓉回過神來,裝作無所謂似的笑著說。但任誰都看得出來,她笑得極勉強。
眾人見她那樣子,似有難言之隱,雖好奇,但都選擇沉默,並不細問。
“那是兩年前,孔衡公子為我家小姐折的秋海棠。原本是插在花瓶裡的,將要枯萎時,把花瓣曬乾做成香囊。”戴菊小聲地對她身邊的一個丫鬟說,聲音剛好能讓側近的幾人聽見。
離得遠的幾位小姐沒聽清,但都察覺到氣氛有些古怪,便好奇地問“怎麼回事?”“說的什麼?”。一時間,小姐們都低聲議論起來。
豪門巨室不缺錢,最不能失的就是面子,江夏雁蓉兩次退親,早已被各家主母、夫人拉進黑名單。畢竟誰也不想做第三個被她退親打臉。
這不僅僅是丟面子的事,想必江夏雁蓉性情也不好,娶回去非但得不到什麼助力,反而很可能引發家庭家庭紛爭,鬧得家宅不寧。
江夏雁蓉的事蹟,在坐的小姐們多少有所耳聞,原以為是個囂張跋扈的刁蠻小姐,見了本人,才發現是個長得分外好看,又痴情的柔弱女子。
“你既心悅他,為何當初要退親?”有爽直的小姐問道。
“起先是孔公子的長嫂,編造他沾花惹草的謠言,母親一時衝動就提出退親。母親也是為我著想,擔心我青春容顏不在後被冷漠。”江夏雁蓉幽幽地嘆口氣,“待撇清謠言,弄清楚事情真相,我想回頭重修舊好,可惜……”
“你後面又重新相看,再回頭自然難了。”另一位小姐道。
“是啊,我應當在母親第二回安排婚事時,極力反對的。就那麼哭兩回,頂什麼用呢。”江夏雁蓉垂下眼簾,微微低頭。
在其他人看來,這神態是在懊悔、自責。
“你以後要怎麼辦?就一直等下去嗎?倘若他不肯娶,你就不嫁了嗎?”一位小姐問道。
“你如今年齡也大了,再拖下去只會耽誤你自己。還不如忘了那人,重新來過。”其中一位小姐好心地勸她。
“我長姐當年才十四歲,家裡就為她張羅婚事。你都已經十八了吧?到時候由不得你想不想嫁……”另一位小姐說出殘酷的現實。
“孔公子不是那般無情的人。”江夏雁蓉打斷說話,語氣有點不耐,很快又恢復平靜,“上回我們去賞荷花時……”
似是說錯了話,江夏雁蓉適時地打住,忙用手帕輕掩著嘴。
居然私下裡有交往,私相授受是大忌。在坐的十幾位千金小姐面面相覷,相互交換眼色,但無一人出聲。主子不說話,後面一排站著伺候的丫鬟自然不敢喧譁,一時間棚子下安靜得很,氣氛古怪。
江夏雁蓉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我是無辜的,我甚至是被謠言害慘的受害者。我和孔衡的關係,也不是傳聞中的那樣惡劣,相反還藕斷絲連。
高門望族裡培養出來的大家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