層層疊疊,如夢如幻的聲音中,一個身影由虛變實,慢慢凸顯在姜嶼眼前。
一縷細細的甜香鑽入他的鼻孔,姜嶼當即覺得眼餳骨軟,有了種喝下馥郁美酒的沉醉感,一時間只想一頭扎進黑甜鄉。
不對!
姜嶼一個激靈,強打精神,驅散無緣無故襲來的睏意,瞪眼向那身影望去。
那是個身材修長的年輕女子,黑髮墨瞳,髮色中夾雜著若隱若現的褐色,眼神幽邃,面孔精緻。
她向著姜嶼走了幾步,行動間裙袂飄蕩。她的衣裙似乎會隨著移動而改變顏色,一會兒明亮,一會兒昏暗,每走一步,其上的紋路便似水面上的粼粼波光般不斷搖曳。
美人翩躚漫步,如此醉人的美景卻讓姜嶼更加警醒了。
他也說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戒備著什麼,但全身上下的靈性似乎都在警醒著他,這個女子不簡單。
……也可能是因為“對著鏡子欣賞自己還被人看見了”這一幕太過羞恥,所以才覺得不自在。姜嶼暗自自嘲道。
女子在他面前不遠處站定。
“你居然可以抵抗住我的‘入眠’?”
她饒有興味地看著姜嶼,衝著他抿嘴一笑,“讓我看看你唄,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喪失了記憶。”
“你是誰?”姜嶼觀察著她的穿著打扮,很快做出了猜測,“你是少微姑娘的師姐?”
那女子眨了眨眼睛:“不錯,我叫離夢,”她好奇地看著姜嶼,“你怎麼知道我是她師姐的?你認識少微?”
“衣服。”姜嶼簡單吐出兩個字。
離夢低頭打量自己的衣裳,微微蹙眉:“這能說明什麼?女孩子的衣服樣式都是差不多的。”
“不是樣式,是材質。你倆的衣服都是雲草所制,會隨著時辰改變顏色。”
姜嶼說到這裡,離夢的衣衫恰好由淺白變作乳白色,印證了他的話。
“就憑這個?太牽強了吧?”離夢抬袖掩口而笑,眼波流轉。
“當然不只因為這一點,黎隊長到陳屍所時,對少微姑娘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師姐……’”姜嶼說著,目光掃過離夢腰間的腰牌,“還有,你和黎隊長一樣,也是個翊衛。”
“只有一個細節對得傷,當然有可能是巧合,但把所有細節都總結起來……”姜嶼說到這,攤了攤手,“也還是有別的可能性,我也只是做了個大膽的假設罷了。”
“有意思,”離夢笑眯眯地說,“儘管失憶了,但沒失智。”
……我謝謝您啊。
“雖然我來也不是因為少微的緣故,可你既然誤打誤撞地猜出我是誰,說明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應該能意識到,我是來幫你的。”
說到這,離夢收斂了笑意,“時間有限,幾位大人還等著我的結果呢。”
雖然離夢的話裡沒有透露出太多的細節,但姜嶼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什麼——似乎這樁板上釘釘要他背鍋的案子現在有了轉機。
“你說要看我是不是真的失憶,你想怎麼看?難道你還能幫我找回記憶?”
“我植入的妖骨來自妖獸‘食夢貘’,”離夢邊說邊上下打量著姜嶼,說道,“我會用‘夢魘’的能力進入你的識海,檢視你的記憶。”
姜嶼幾乎是下意識說道:“夢魘?什麼時候植入食夢貘的妖骨也能稱為‘夢魘’了?被食夢貘入侵可是會留下後遺症的。”
“呵,”離夢輕笑一聲,“你還記得妖骨是什麼嗎,就說這樣的話。”
“我當然記得。妖骨是那些修為到達仙階的大妖們隕落後遺留下的遺骨。妖骨是‘植骨法’的重要道具,‘植骨’是人族特有的修行手段,將妖骨分塊植入身體中,以此手段吸取更多的靈氣,幫助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