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全是村民們相互喧囂打氣的聲音,只有蘇小牛埋頭著獨坐在旁邊。
像只迷失的小狗,身上凝聚著淡淡的悲傷。
蘇武有些遺憾,安慰了她幾次,轉身離開。
這些天大家都很努力練習著登塔,蘇小牛的刻苦蘇武看在眼裡。
或許因為伴生寵是個小猴子的原因,一直以來蘇小牛都是個膽大心思的爬樹好手。
蘇武不知見過多少次,她在自家的碧桐樹以及村子東邊的酸楊桃樹上,靈活地爬上爬下。
雖然這種攀爬最後免不了被她父親蘇樹佑狠狠訓斥一頓。
剛才入場時蘇小牛還喜滋滋的。她有心想借此機會能夠光明正大地爬一次高塔。結果因為石頭剪刀布的打賭而失去了唯一的機會。
可謂天意弄人。
蘇晚頻頻回著頭,有意想過去安慰安慰蘇小牛。然而看見父親走遠,她又趕緊叭叭叭地跟上。
小姑娘向來喜歡熱鬧。
她拖著蘇武的手一起走進村民裡。一陣東張西望後,見周圍的人一個個都精神百倍笑顏逐開的,蘇晚也跟著樂呵呵起來。
“九叔。”蘇武輾轉了幾下,找到村裡的九叔。他笑著打招呼:“九叔今天看起來特別神氣。”
“高興嘛。”九叔神彩奕奕地拉齊身上的運動服,又感概地揚了下手裡的嗩吶。
“要不是小五你,叔還以為這一輩子再也沒機會看到重陽登人塔了。”
“哪裡關我什麼事,”蘇武笑著搖了搖頭:“分明是大祖母見大多數族人都回了到村子裡,才叫我組織一下。”
他笑道:“我只是個工具人。”
說歸說,蘇武十分理解九叔的想法。
以前養心谷極端貧窮。絕大多數的年輕人甚至中年一輩都不得不外出打工補貼家用。加上交通不便,一年到頭才回來一次。
重陽節這種兩頭不依的小節氣,村民們自然只能置之不理。
而沒了中青年這些中堅力量,只靠村裡留守的老人和孩子,別說五人九層,就是三人六層估計都組不起來。
蘇晚伸出小手,好奇地摸了摸九叔手裡的嗩吶,冰冰涼的銅管讓她眼前一亮。
“伯爺爺,”她舉起左手,露出自己手腕上精緻的小骨哨,脆生生地開口,“你的哨哨好大個。它能吹響嗎?”
九叔在養心谷這裡是個專有稱謂,意思是風水師、道士或大力士,並不代表具休的輩份。眼前這位九叔已經白髮蒼蒼,如果算輩份的話,還真是蘇晚的伯爺。
他一愣,伸手捏了捏蘇晚光潔的小臉,哈哈大笑起來。
“當然沒問題。晚晚,伯爺爺天生就是吹這個的。”
嗩吶這種樂器最是神奇,因為聲音哄亮,不僅民間的生婚葬送可以派上用場,戰爭時攻轉圍滅也有一席之地。而在養心谷這裡,登人塔時它也是吹響登頂的衝鋒號。
多人組塔時,為了保持人塔的穩定,所有人一旦站好位置,幾乎都要儘量保證自己身子別挪動。屆時別說抬頭張望,甚至連眼珠子也不能隨便轉。
因此人塔下面的人往往會不清楚現在已經搭建了幾層塔,而那些正在向上爬的人卻又往往不知上面的塔到底建好沒有。
這時候就只能靠聽九叔的嗩吶指揮聲。
他吹出什麼調子,大家得心理有數,然後決定自己是該繼續向上爬、還是等一等或者向下撤。
晃了晃手裡的嗩吶,九叔笑道:“晚晚記得看好,一會兒大家開始登塔時,伯爺爺一定能把這哨哨吹得震天那麼響。”
“哦。”蘇晚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
她對比了下自己手腕上的骨哨和伯爺爺手裡的大嗩吶,還是覺得自己的骨哨更為可愛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