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油麻地果欄。
最深的一個檔口。
有四個打扮鬼五馬六的年輕人,正在方桌前玩緊鋤大地。
而在旁邊的木色躺椅上,一個留著光頭,脖子帶著佛牌的中年男子。正大口大口地啃食著榴蓮。
現在是初春時分,雖然香江地處南方。但入夜了還是有些陰寒。
然而中年男子只穿了一件無袖馬甲。露出雙臂的大段紋身。
於其他江湖人士,喜歡紋上豺狼虎豹,蛇蟲鼠蟻不同。男子的雙臂,各紋了一座大山。
他便是慶吉的紅棍,泰山!
跛聰如今已經年過半百,大半生風風雨雨,如今早已退居幕後。慶吉的四仔生意,大部分都是由他的頭馬泰山接手。
相比起旁邊幾位小弟一直在呼呼喝喝。泰山顯得安靜。
他最近心情不好,頭先才去了馬欄出過火。
空無一人的巷道中,忽然響起了陣陣腳步聲。
撈這味嘢的(撈粉的)都極其警惕。幾名馬仔聽到聲響,直接丟下紙牌。
人人都從桌子底下抽出短刀,站到了泰山跟前。
其中一名身材高大的馬仔提刀指著想道中的人影。“想怎樣?老友。”
身影慢慢走近,接著生果鋪門口的燈光。總算看清來人的面孔。
正是甘國亮!
“唔使咁緊張!(不用這麼緊張!)。”甘國亮抬手輕輕推開旁邊的馬仔,笑道。
“泰山,這麼大陣仗來歡迎我啊?”
泰山自顧自地吃著手中的榴蓮,等了一段時間。才抬起頭說話。
“你們倪家和我慶吉。向來河水不犯井水。這段時間,你們倪家的人頻頻來搞我的場。”
“還敢搗亂我慶吉和東星的交易。”
“約你們老頂倪坤出來講數又不回。”
“這算是什麼意思?”
搗亂慶吉和東星的交易?聽到這話,甘國亮心中也是一促。這是哪個撲街仔乾的。
以倪家現在的實力,跟慶吉較量一下還成。惹東星,真當駱駝是吃素的?
雖然心裡一團亂麻,但這個時候,甘國亮也沒時間細想。他只能將這事暫且放到一旁。
“倪家也看準了這檔子生意。之前跟號碼幫拿貨當拆家賺的太少了。跟你們慶吉拿貨又沒份額。”
甘國亮攤了攤手,繼續說道。
“無他的,不跟你們打一架。你們怎麼肯鬆手讓我們賺一點。”
慶吉的四仔貨源,從來都是供不應求。
光是香江三大字頭,還有新四大。以及幾個較有實力的二流社團,都不夠分。
到了倪家這種三流社團,就只能從幾個社團拿過來一手的貨。價格當然飆升。賺頭少得可憐。
“倪家學其他字頭搞四仔哦?你們有沒有聽過?”泰山顯然相信了甘國亮的說法,隨即嘲諷道。
“哈哈,沒有哦。”
“學人家賣粉?他們賣的是洗衣粉吧?”
“估計是魚蛋粉!搓啊搓啊,放水裡一煮。一碗十五塊,多好賺。”
泰山手下的馬仔也附和著落井下石。
“搞粉搞到冇聲冇氣,食屎啦。居然敢搞我們慶吉,當我死啦?”
泰山越說越氣,直接把手中吃剩一半的榴蓮肉摔到甘國亮腳下。
甘國亮笑了笑,任由對方發作。過了片刻,才繼續說道。
“我不老實同你講,我完全沒有興趣跟他們玩泥沙。我想自己起只旗(另起爐灶),你有冇貨給我?”
泰山瞥了甘國亮一眼,冷笑著說道。“出面大把社團求著跟我拿貨。你甘地算什麼料?要我給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