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
胤禩反倒一語不發,置身事外似的。當一味燕窩珍釀八寶鴨子上來之後,他甚至用心地夾下一塊鴨脯,與我道:“霏兒,你今日用得很少,多吃一點。”我驚疑地看著他,他的眼波中盡是柔和,不見絲毫的漣漪,平靜得像個局外人。
席間的眾人還在你一言我一語地借題發揮,又不時地拍拍小十四的肩膀,送他個如意、扳指、荷包什麼的。遭到冷落的十五阿哥愣愣地拿著玉竹扇,委委屈屈地坐著,稚氣未脫的小臉上滿是失落,無聲地抽泣起來。
太子爺的臉色愈來愈沉,又無由發難,不自在地乾坐著,“太子黨”的三阿哥、四阿哥陪笑著勸他的酒。其餘的阿哥們熟視無睹,自顧自地談天說地、把酒言歡,五阿哥和七阿哥還被表哥和胤俄灌高了,散席時不得不由內侍們架著起身。
第二卷:風雨如晦,命途多舛。歲月靜好,及爾偕老。 聖心難測
晚宴時,皇上陪著太后太妃們坐在首席,然後是諸位母妃。今年最引人注目的變化是,宜、惠、榮、德四妃位的旁邊新添了一把椅子。
待幾位額娘分別坐在了各自的鳳椅上,矚目望去,姿妍各盡其美:最上首的姑姑,雖已四十二歲的芳華,卻風韻依然,似乎時光總是在打磨別人的青春,卻如水般的滑過了她的肌膚。耳垂下墜著的三對蓮子大小的南珠,璀璨奪目,和長及腳裸的銀灰灑硃砂色旗袍相互映襯著,顯得她那姣好白皙的面龐愈發的容光煥發。
“姑姑真好看。”我讚歎地對胤禩道,“都說我長得像姑姑,其實哪有她這般的矜貴大氣。”胤禩道:“哦?明明是我的霏兒更加嬌俏溫婉呢。”
姑姑身邊的德妃娘娘,原也算箇中年美人,打扮穿戴亦不可不謂精心妥帖,可叫姑姑這麼一邊,立刻見了下風。再看惠、榮二妃,都已年近五旬,髮髻中掩不住的小半邊魚白,不同的是,榮妃臉上蓋著厚厚的脂粉,似乎還在竭力與無情地歲月叫著勁,叫人看著竟有著“剎那芳華”的滑稽感。惠額娘卻不加藻飾,素面朝天地打扮著,雖是美人遲暮,卻也透著一股子老年貴婦的氣韻。
良妃額娘出來了,坐在了妃位的最後一把椅子上。卻是與眾人都不同的風韻,她穿戴的首飾遠遠沒有別的皇妃繁冗複雜,反凸顯了她本人的麗質,一身墨綠色的杭綢的旗袍,滾邊琵琶襟的,一隻綠雪寒芳簪子,和耳邊的翡翠珠環一同微微搖曳,而她的明眸,猶如兩剪秋水般寧靜平和,只偶有天上的星光閃爍其間。她整個人更是彷彿一泓碧水般清幽、雅潔、儼然世外之人。她原是低等宮人,上月新冊封的良妃,可當她和資歷年久的妃娘娘們坐在一起時,卻沒有一絲的矜持、自卑的神情。那安之若素的樣子,讓我覺得她無論是坐在卑微的下首,還是至高無上的後座,都不會喜怒形於顏色。
我不禁跟胤禩耳語:“年輕女子最好便是天然去雕飾,其實上了年紀的又何嘗不是?依我看,今日五位母妃,雖各有千秋,還是咱們額娘最美。”我們倆朝額娘們親密地微笑,姑姑、惠額娘、良額娘也含笑對我們示意,其中,良額孃的眼光尤為關切溫情,她脈脈地看著胤禩和我,眉眼間全是欣慰。
我說:“額孃的氣色真好,想必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胤禩的眼中放出前所未有的光彩,道:“霏兒,今兒是我這麼些日子來最快活的一天。”我說:“爺,霏兒也很開心呢。”
快開席了,康熙環視下座,臉上浮現慈愛的神情,道:“弘皙,你怎麼能混坐在一干皇孫中,過來,到皇爺爺身邊來。”
七歲的弘皙是太子長子,他正跟大阿哥、三阿哥和五阿哥家的幾位堂兄弟掰著拳,聽見皇祖父呼喚,忙樂顛顛地溜過去了。
康熙不等弘皙近前,便親自離座,將弘皙抱在懷裡,道:“乖孫孫,幾個月沒見,又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