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圖書館週日12點就關門了,我只能出來。我很想去學校避暑,但想想一
個小時、特別是週末可能近兩個小時的地鐵路程讓我不得不猶豫。我突然想起翔子,
這麼熱的天在廣場畫畫……我決定坐地鐵去找他。
翔子果然在陽光下兜攬生意,那天無論是畫家還是遊客都少,誰也耐不住酷熱。
翔子穿著我給他的,從國內帶來的X大的校服。翔子在穿戴上已經沒有原來那麼講
究了,背心看著都溼透了,後背完全貼在身上,大概他剛剛站起來,薄薄的短褲都
粘在屁股上了,輪廓賊清晰,股勾巨明顯,兩條毛腿靠上的部位能清楚地看見他昨
晚上給我指的被蚊子叮的幾個大紅包。
我的到來讓翔子高興壞了,我對他說別畫了,我們可以坐地鐵去一個海邊。翔
子三十秒內把東西收拾了,對我喊:快走啊!
康寧島的海灘可不是一般人腦海裡想象的國外清潔高雅的海濱浴場,遠遠望去,
就跟賣貨的地攤一樣,一個接一個,密密麻麻,一堆堆白花花的肉體在陽光下分外
耀眼。我猜測那天來康寧島的都是家裡沒空調沒汽車的窮苦人,從那貧窮的象徵─
─肥胖上就一目瞭然。我們和他們一樣,唯一不同的是我和翔子黑瘦黑瘦的。
翔子脫去背心,將短褲往上挽了挽。我不是特別羨慕翔子的身材,因為我感覺
自己也不差,甚至比他還顯魁梧些。大概唯一比不上翔子的地方是他上下身比例漂
亮,腿老長。不象我,腰最長。
我和翔子水性都一般,淹不死的水平。玩了一會兒,翔子說他渴,問哪有賣飲
料的,我於是找到走動的小商販,花高於超市三倍的價格買的水和玉米片。翔子不
渴了,再也按捺不住游泳的願望,將錢包給了我決定戲水去。
我看著翔子的背影,看著他似乎好奇地撿起地上的貝殼觀察然後扔掉,看著他
往上身淋著海水,看著他被一個浪頭打得後退幾步,看著他迎著一個新的浪頭撲到
大海里。我笑了,完全不知不覺地從心裡微微發笑。
翔子暢遊在海里,我不容易看到他。轉過臉,有幾個十七八歲西班牙小孩、或
者說有幾個講西班牙語的南美孩子在嬉鬧。三個女孩的身材很令人失望,兩個營養
過剩,一個太瘦,似乎前後都沒有發育出來。四個男孩中也有個胖子,其他兩個過
得去,有一個很棒,已經長開了,南美人黝黑的面板,西方人的身材比例,健壯的
胸肌,修長的四肢,腰和臀部依然顯出點少年的消瘦。
如果將那小子的身材同翔子比較,絕對是西班牙少年勝出幾籌。但那小子不能
和戴曉翔比,在我眼裡那是黃色小報與文學書刊的差別。
我俯身躺在自己的背心上,讓太陽暴曬我的背和腿,閉上眼睛,身體感受日光
和海風的撫弄。不知過了多久,我起身往海上望去,沒看見翔子。我走到海水裡四
下張望,然後喊一句:戴曉翔。
我對大海並沒有深厚的感情,也許因為北京是內陸,只偶爾去北戴河,大海給
我的感覺一直是過於遼闊浩瀚而令人產生畏懼。當我在附近來回找了兩圈,喊幾聲
翔子後,突然很神經質地腦海裡冒出一個名人:聶耳,還有幾個我聽說過的海里遊
泳溺水而亡的青年。我還在繼續尋找,顧不得有人對我側目,對遠處水裡幾個看不
清面孔的人大喊翔子的名字。我回到我們那一堆東西旁邊,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