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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劫沒有答話。他的目光久久停佇在楊逸之臉上,良久才開口道:“還記得荒城中的那場瘟疫麼?”
楊逸之一怔。
重劫微笑著點頭,一字字道:“那就是力量。”
“我說過,我是所有城市的災劫。一旦征戰開始,每一座繁榮的城市都將在我帶來的疾病下戰慄、哀嚎、腐敗。而我們的軍隊卻受著梵天和我的庇護,安然無恙——這是怎樣的力量?”
楊逸之無言。
原來,那場突如其來的瘟疫並非來自於厄運,而是由他一手掌控。他手中早有解藥,所謂獻祭、所謂聖痕,或許只是一場騙局!
他高居石臺上,受城民膜拜,卻不是為了救人,只是利用這群可憐的人們,試驗解毒的藥方。
每一個人都被戲弄。
城市真正的災星便是他本身。
重劫譏誚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索:“一旦這種力量被用於戰爭,你,你們,你們的國家,將會怎樣?”
楊逸之心底不禁一寒。
枯槁、腐敗、殘破的城池,街巷中長滿黑斑、散發惡臭的屍體再度浮現在他眼前。這一切,就在重劫胸前的梵天之瞳中流轉,似乎隨時都要從那漆黑的光芒中躍出,化為無盡陰翳,籠罩整個世界!
重劫冰冷的話似乎在印證他不祥的預感:“只待梵天降臨,將祝福印在那面精心儲存的亡靈之旗上,鐵蹄便將踏遍太陽照耀的每一個角落。有朝一日,無盡廣闊的偉大帝國中,永恆不滅的都城得以重建。”
他猛然將白色的袍袖往下一揮,彷彿要斬斷這無盡深廣的大地:“這是誰也迴避不了的命運……”
而後,他徐徐抬頭,注視著楊逸之,聲音變得憂鬱而低沉:“我的生命,也將完全奉獻給這彪炳千秋的偉業,鞠躬盡瘁……”
無盡的悲傷自他的話語中繚繞開來,一如四周變化的浮雲。
突然,這悲傷化為雷霆般的暴怒,他纖瘦的手用力卡在楊逸之頸上,嘶吼道:“難道我還不夠虔誠?難道我還不夠盡責?難道我還不夠偉大麼?”
劇痛中,楊逸之緩緩抬頭,眼中卻只有濃濃的悲哀。
重劫鬆開手,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在梵天降臨之前,我想讓你做一件事。”
楊逸之閉上眼睛:“我不會幫你做任何事。”
重劫默默看著他,似乎早已知道了他的回答。
他將視線挪開,突然輕輕一笑:“神像拼合的那一刻,我本會殺死她的。”
鎖鏈一陣脆響,楊逸之霍然睜眼:“你說什麼?”
重劫淡然道:“傳說,她是現世中,唯一能得到梵天歡心的人。所以,我本安排在梵天降臨的那一刻,將她墜入地裂的深淵,永遠陪伴偉大的神明——這是多麼完美的祭奠。”他輕輕展開雙袖,彷彿在描述一場盛大的慶典。
他附在楊逸之耳邊,聲音充滿了誘惑:“如果你答應了我的要求,我或許會放過她。”
楊逸之溫文的面容再度被憤怒侵佔:“你到底要什麼?”
重劫靜靜注視著他的怒容,變幻的雙瞳中綻開一絲笑意,卻是如此純粹、清明,驚心動魄。
他伸出手,從楊逸之臉上一寸寸撫過,透出深深的讚歎、豔羨與愛憐。
這個男子,在飽經摺磨之後,依舊如此清俊、溫文,風神若玉。
於是,滾滾煙塵中,重劫輕輕道:“我要你,做我面具下的那張臉。”
第二十四章 遙想風流第一人
相思無助地跪倒在碎石中。
她手中握著的是兩塊殘片,分別是神像手中經軸的兩半。
這尊神像並非戎裝戰鬥之像,也非說法救世之時的梵天。他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