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走到溪邊,除去身上沾血的半臂,投進水裡浸溼,拭去臉上手上的血跡,坐在樹下望著川流不息的溪水發呆。
吳名默默的站在她身邊,彷彿又回到了七年前,他帶著她來到長安時的情景,當時的她單純無邪、熱情奔放,那雙清透的眼眸總會看盡他眼底的悲傷和自卑,是她一點點將自己拉出來,是她給了他希望和自信,是她讓他感受到什麼是幸福、什麼是牽掛。如果那時沒有帶她進長安,而是遠走高飛,今時今日他們該是怎樣的幸福快樂。可是一切都不能回到最初的原點,錯過就不能挽回,他只能哀嘆自己沒有福氣擁有這縷明媚的陽光。
敏淡然回首,輕輕的道:“我要召見所有的雙劍死士!”
低柔的聲音卻透著森然的寒意,吳名不寒而慄,難以置信的瞪著她,久久無語。
宣陽坊太平公主府,昏暗的宮燈搖曳忽明忽暗,透著迷幻離亂的感覺。
巨大的寢室,低垂的帷幕隨風起舞,如同暗夜偷落下凡塵的仙子般飄渺虛幻。重重硃色的帷幕後,寬敞的屏榻上巫山雲雨正濃、顛鸞倒鳳正歡——
轟然一聲,大門洞開,白衣勝雪的翩然君子渾身浴血站在門口,飛揚的亂髮展現他不同往日的桀驁不羈。守衛的侍從從未見過儒雅的二少爺如此殺氣騰騰,畏懼的縮在門口不敢言語。
內室傳來男人低啞的聲音:“何人如此大膽,敢驚擾公主?還不拖出去杖斃!”
侍從嚇得一身冷汗,誰也不敢動一下。只見二公子隨意一揮手,紅門大門在面前轟然關閉,才吐出一口濁氣,對視一眼避了出去。
床榻上的女子滿足的輕嘆,隨手撫弄著男人的健碩的身體。男子發出含混的低吼,扎進飽滿的胸膛間啃咬,女子激昂的叫著,雪白的玉腿圈住男子的腰身,忘情的扭動著豐腴的身體。她迷亂的半睜開眼睛,竟看到榻前竟站著一個妖異男子,驚嚇的叫了一聲。男子像是見慣了這樣的場面,隨意的看去,只見硃紅輕紗下,一個踏著月光而入的絕色竟披著血色的外衣,竟似神魔的共同體。不帶一絲情緒的瞪著他□的身體。他心底犯寒,膽怯的畏縮了一下。
女子彷彿從激情中清醒過來,榻前男子的臉龐逐漸清晰,她倒抽了口冷氣,披衣而起,驚喊:“你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多血?你哪裡受傷了?給孃親看看!”她伸手要觸碰自己的孩子,卻撲了一個空,仿若一盆冷水兜頭潑下。她怎麼忘了,這些年來她已經不能接近這個孩子了。
薛崇簡瞪著用暖被蔽體的絕色男子,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滾出去!”
男子氣結的瞪著他,轉頭委屈的看向太平公主,哪料公主也冷冷的一句:“澄瀾,你先下去。”一句話讓他徹底清醒,立刻抱起地上散亂的衣服急匆匆的往外走,已官復原職的崔湜惡狠狠的瞪著擾他好事的罪魁,哪料卻對上怨毒陰狠的黑眸,似要生生將他挫骨揚灰。這個平日裡溫文爾雅的翩翩君子渾身散發著懾人的戾氣,讓他膽戰心驚,再不敢多看急急退了出去。
情潮湧動的室內,嫋嫋的輕煙飄舞,燻人欲醉。但相對而立的母子卻默然無語,輕紗在他們間飛舞,恍若劃開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雖近在咫尺,卻遠如天涯。
太平公主率先恢復昔日的雍容,優雅的坐在榻上,斜眼睨著兒子,不滿的道:“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輕重緩急。你這樣闖進來,成何體統?”
薛崇簡隨手一揮,腰間的玉佩打落几案上的檀香,輕煙扭動了幾下便消盡。他隨手將一塊碎布和一粒藥丸扔到母親腳下,嘲諷的冷笑。
太平公主皺眉看了一眼,是她門客獨有的衣服和毒藥,怎麼會在他手中?看他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強忍著怒氣道:“你半夜闖進母親的寢室,就為了讓我看這個?現在我看過了,你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