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突然換了一種我自己都覺得肉麻的語氣,“你,沒有上論壇去跟他們吵架吧?”我想起了那一兩個屏弱的替昭昭說話的標題,只要一想到陷入那一片攻擊聲的是哥哥,我的心就緊緊地揪成了一團。
“沒有。”他淡淡地笑笑,“我又不擅長那個。你知道的。”
“嗯,要是換了姐姐就好了,姐姐說不定可以……把整個網站罵癱瘓。”——我為什麼總是在這種時候由衷地想念姐姐呢——“你也不要總是想著這件事了。”我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的側臉,“你能做的都替她做了,所以你盡力了。”
“有什麼用?”他轉過臉來,看著我。
“煩死啦!”我瞪著他,“人家在安慰你嘛,配合一下不行啊?”——我不能告訴他我今天看見的事情,我決定了,怎麼都不能。
“我想為那個孩子做點事。”他說,“我只是想讓她知道……”他似乎是在尋找合適的表達,可是失敗了,他此時浮起來的微笑明明白白地翻譯著“失敗”二字,“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那孩子身上,有些地方特別像我。”
“哪裡像嘛。”我表示反對。但是,我知道他在說什麼。
你們都是願意拼盡力氣,讓自己乾淨的人。你們想得到的,是清潔。或者說,是那個永遠在清洗自身的自己。以前,我也這麼想。可是,你真的確定昭昭和你一樣麼?因為你沒有看見我看見的事情呀。
“睡吧。”哥哥溫柔的嘆息聲像是在呼應遠處的蟬鳴,“明天你也得早起
上班。”
我的實習馬上就要結束了,大學再下一週就要開學。在這兩三天裡,我每天都跟自己說,等到週五吧,週五我到公司去收拾東西,跟大家道個別,拿最後一個月的薪水——經理決定多給我500塊,然後,就去看昭昭。對了對了,這個星期五哥哥不去學校,學校臨時因為什麼原因,那一天不上課。於是我心滿意足地抱起我的紙箱,現在我的確必須回家去,把這個大傢伙放回我房間,再跟哥哥一起去看昭昭,多麼順理成章的事情。
好吧,我現在很怕自己一個人面對昭昭。我承認了,行不行啊?
進門的時候,雪碧居然大方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抱著可樂,一邊吃零食,一邊給身旁的外婆講解電視劇的劇情:“外婆,這個是好人,那個是壞人,你記住這個,就能看懂了。”外婆用力地點頭,伸出來的手指略微發顫:“這個是好人?那,他旁邊的這個女的呢?”“啊呀她是好人啊,她上一個鏡頭剛出來過的。你剛才都問過啦。”“我沒有。”外婆堅定地表示。“快看;外婆,太后出來了,這個太后最壞了,其實人就是她殺的。”“不像話!”外婆真是一個最認真的觀眾。
“你又逃學!”我把箱子放在茶几上,故意刺激雪碧。
“那又怎樣啦!反正今天是週末。”她斜脫著人講話的樣子怎麼那麼像姐姐呢,真奇怪,“要是沒人在旁邊幫忙解說,外婆是看不懂電視的。”
“哥哥呢?”
“在房間上網。”她指了指樓梯。電視劇就在此刻中斷了,開始插播廣,外婆娜地問雪碧:“沒有啦?”雪碧熱心地回答:“有的,外婆,他們等一下就回來啦。”然後衝著我做了個鬼臉,“不信你看著,等廣告結束了,外婆一定又會以為自己在看一個新的電視劇。”
我的電話就在此刻響了,我手忙腳亂地找了很久,才把手機翻出來。是個陌生的號碼,按下“接聽”的那一剎那我還以為說不定是詐騙集團。
“你是昭昭的朋友,對不對?”這個聲音很熟,對的,正是那個美麗的護士長。
“嗯,我是。”
“趕緊來一趟醫院,你,或者是你聯絡她家裡的人,快點,不然來不及了。還有,記得帶錢,至少帶3500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