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氏一時語塞,接著便沉默下來。
文怡自然知道她沉默的理由,文慧在大護國寺與鄭麗君私下見面,又說了那番威脅的話,這件事至今還瞞著侍郎府的人呢。蔣氏能恨下心把女兒以痘症的名義鎖起來,當然不會讓她再受其他長輩的訓斥。
不過鄭家沒有得到臘八粥這件事……倒是引人遐思,也許是宮裡的太后、皇上與皇后想要安撫東陽侯府?也有可能是有意敲打鄭家。看來太子妃的寶座若無意外,一定是杜淵如的了,只是不知道鄭麗君的姻緣會怎麼安排?
文怡私心期盼,這位心計深沉、冷酷無情的大姐,還是不要成為三皇子妻妾的好,否則以她的家世與背景,將來必然會憑藉新君的寵愛呼風喚雨,到時候,顧家還能有什麼好下場?
文怡正想著,忽然看到迎面有一個丫頭從遊廊對面走過來,卻是侍郎府這裡安排給於老夫人的二等丫頭,並不是如意或雙喜,擔心會被她看見自己在這裡,忙加快幾步走開去。
回到房中,柳東行派人送來的臘八粥已經放在桌面上了。冬葵將碗勺一一擺開,笑嘻嘻地從罐中舀了半碗粥出來,對文怡道:“姐,方才奴婢去問晚飯的事,他們說今兒六姐病了,廚下要忙著熬藥什麼的,又因五姐剛剛接過家務,便吩咐要熬幾鍋臘八粥好備著送人,因此耽誤了晚飯。奴婢們還擔心要吃冷點心了,幸好柳大爺送來了這罐粥,姐先吃著墊墊肚子吧?”
文怡臉上微微一紅,幾不可聞地應了一聲,坐下吃粥,只覺得那粥入口綿甜,裡頭的紅豆、花生、栗子、松仁等物全都煮得軟爛,還帶著果皮的清香氣與新鮮米香,絲毫沒有平日常吃的臘八粥裡的那種甜膩味道,只讓人覺得清甜撲鼻,回味深長。
粥還是熱的,文怡起初以為是冬葵事先用火爐溫熱的,經後者一指,才發生那粥罐外頭裹著厚厚的棉布套,防止變冷。冬葵還道:“送粥來的那位鄭嫂子說,這粥一離鍋就直接上了棉套,柳大爺又命她一路抱在懷裡,穩穩當當地送過來,其他人的粥可沒這麼精心呢”
文怡臉又紅了,心裡雖感動,卻又有些不好意思,撇開臉道:“我吃一碗便儘夠了,剩下的你們分了吧。”冬葵掩口偷笑著謝了賞,又問:“姐要不要多吃一碗?其實這罐子裡也就兩人份的粥,姐一個人就能吃完了。我與秀竹分著吃,卻是少了些,還不如等外頭趙嬤嬤和趙大家的送來呢
文怡臉更紅了,只得顧左右而言它:“趙嬤嬤與趙大家的要進來麼?那是最好不過了,我正有事尋趙大家的呢。”如今有了一房家人,打聽訊息什麼的,倒是比先前方便,更別說趙大一家子在京中待的時日長了,對京城的事情比較熟悉。
冬葵笑眯眯地應了,又故意嘆了口氣:“若大老太太不是早早將鄭嫂子打發走了,這時候傳進來說會兒話也好呀,指不定有人心裡牽腸掛肚呢”
文怡咬咬唇,笑罵道:“還不快去傳話,讓趙嬤嬤與趙大家的進來?不然就算她們送了粥來,我也不讓你吃一口”冬葵大笑著去了。
文怡低頭看回碗裡的粥,紅了半天臉,才慢慢吃盡了,晚飯倒是比平日吃少了許多。
第二日一大早,趙大兩口子便領了文怡的命令,藉著剛換住處,需要採買些日常用具的理由,出門去打探了一圈,回來稟告,文怡才知道,昨日宮裡賜下來臘八粥,引人注目的不僅僅是鄭家落了空這一件事而已。
今年這個臘月不比以往,京城的高官權貴,才因為皇子奪嫡之爭,敗落了幾家,又遠遷了幾家,剩下的還有因此獲了罪,卻又不至於傷筋動骨的,畢竟是在皇帝面前失了寵信,因此並未獲得賜粥,只有兩家或是因為上代尚了主,或是因為家裡聯姻了宗室,方才得了一份粥。總的來說,今年得到賜粥的人家比往年都要少。鄭家若不是有三皇子外家的名頭在,倒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