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黎彷彿受傷的小獸,一路上沉默不語,沈淮只是透過後視鏡,看到她偶爾望過來的眼神,陳丹也只說了一些感謝的話;趙東也不知道該跟沈淮搭什麼話題好,一路上都很沉默。
到回梅溪鎮的九路車站,沈淮將車停下來,回頭看向小黎以及堂嫂陳丹,說道:“市裡和稀泥習慣了,這件事未必能有好的結果……”
沈淮不是之前那麼什麼都不知道的市政府秘書,這些年他對東華的根根腳腳都看透了,他今天毆打周大嘴一頓,頂多給陳銘德罵一通,更嚴重些,背個處分、做個檢討,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但市裡也不大可能支援高額賠償:
“能爭取多少賠償,就爭取多少;只要夠小黎上大學就好了,其他就不要太堅持了;趙科長,你也不要因為這事跟廠裡起什麼衝突……”
沈淮從儀表盤上找到一支筆,將一包香菸拆散,將手機號碼抄在紙上,他怕直接給小黎、陳丹,引起她們不好的想法,而是將紙條遞給趙東:“趙科長,有什麼事情,你們可以打這個電話找我……”
看著趙東與小黎、陳丹他們下車,沈淮忍著內心的刺痛,開車離去:
也虧有趙東跟陳丹陪在小黎身邊,叫他稍稍安心些,不然虛歲才十六、週歲還不滿十五歲的小黎孤苦一人生活,怎麼能叫他不牽腸掛肚?
陳丹將垂下來的亂髮撩到耳後,她的臉蛋有些憔悴,不過有如從清水洗出來的容顏不減秀麗;雖說衣裳粗簡,但不掩成熟豐腴的身姿,是此時容顏雖清麗,但身子瘦弱、沒有長開的小黎所不及的。
陳丹沒有注意到站臺上等車的人都情不自禁的側目看她,而是望著絕塵而去的小車出神,悵然的想:要是她的丈夫、小黎的堂哥,要有這麼蠻橫的魄力,也不會叫她跟小黎兩個女流之輩到市鋼廠來受欺負。
也虧市鋼廠有趙東這些海文生前的同事幫忙照顧,不然她跟小黎,怕是連辦公樓的門都進不去。
趙東捏著手裡寫有一串數字的紙條,有些苦澀的跟陳丹、小黎,說道:“沈秘書說的也是實情,可能最好的結果,就是幫小黎爭取上大學的生活費;即使還不行,小黎也不用擔心什麼,海文雖然不幸走了,我,還是海鵬、周明他們,都還是你的哥哥,絕不會看你受委屈的……”
這麼說,趙東也挺痛恨自己沒用。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他沒有什麼背景,好不容易靠自己的努力,爬到總師辦生產技術科科長的位子上,情勢容不得他站出來跟顧同、周大嘴這些人抗爭什麼。
看著沈淮開車絕塵而去,趙東也是有著說不出的羨慕:
心想雖然他在市裡看上去只是小小的秘書,但就敢在市鋼廠裡,敢將葛永秋的大舅子,將顧同的親信、將市鋼廠生產安全處的處長毫無忌憚的毆打了一頓,臨了拍拍手,毫髮不損的離開,這才叫他孃的有背景。
趙東這些年摸爬滾打,有些事情也看得透徹,雖然對這個沈淮不瞭解,但知道這個沈淮的背景不一般,絕對不是什麼普通的市政府秘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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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嘴雖然臉上給狠打了幾拳,但一臉橫肉,走起路來都亂顫,倒沒有受多嚴重的傷,剛才也是鼻血糊了一臉嚇人,在醫務室包紮過,就緩過勁來了。
與其說臉上給打傷,還不如說是當著下屬的面,給市裡的人狠打了一頓,叫他自尊心受挫更重:換了誰,能吞下這口氣?吞下這口氣,以後還不是成了全廠人的笑柄。
關鍵是他姐夫就站在邊上,看著他給人痛毆,更是叫他快氣瘋了。
周大嘴半張臉給紗布包住,回來看到還有員工窩在辦公室,臉上更掛不住,羞惱成怒,聲音尖銳的罵道:“該幹嘛去幹嘛去,都窩在辦公室裡,等吃屎啊!”把其他人都趕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