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大手尷尬地停在半空,他順著父王的厲目看去,正落入了母后得意的微笑中。
“王上。”內侍長得顯匆匆走入,恭敬俯首對著父王低聲耳語。
那對濃眉擰了再擰,他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好想將父王眉間的川字撫平。
忽地,明黃色的長袍猛然站起,他驚慌地扯著袖袍,小手越收越緊:“父王!”他幾乎是哀叫出聲,絕不能放父王就這麼走了。這一走,還不知下一次何時再見呢。父王總是那麼忙,忙的一年來不了幾次。不,他絕不撒手,絕不。
“徹然。”冷冷一聲將他驚醒,肅肅的目光如冷雨淋下,澆得他刺骨的寒。
“父王……”小手鬆開,就在他恍神的剎那,精美的黃袍從他的指間溜走,“父王!”
為何,為何父王留給他的永遠是背影啊,為何?
“又是她!”身後傳來母親憤恨的叫聲,他回頭望去,只見一位老嬤嬤剛剛抬首,明顯才同母後說完悄悄話。
“只有她生的兒子才是親兒子麼?”碎玉聲聲,見怪不怪,端莊的母親撕碎了冷漠的面具,“凌準……”母后咬牙切齒地吼出父王的名諱,嚇得宮人紛紛跪地,“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本宮要讓你悔不當初!”
他雖小卻也知道母后說的那個親兒子是誰,九弟啊九弟,他好恨,好恨。
又是一陣驚天動地的巨聲,瓷片珠玉落了滿地。
小人看著那張猙獰的面孔,不禁向後邁步,退著退著,出了殿竟撞到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
“哎喲。”這聲音輕輕柔柔的好讓人安心。
“你……”他歪著頭,看清了地上的小丫頭。
“奴婢春巧見過七殿下。”
“春巧?”他蹲下身,直勾勾地望著清秀的小宮女,“你的聲音真好聽。”
“哎?”
這樣的表情真可愛啊,他捧臉看著,看著那個小丫頭露出平反卻又溫暖的笑。這樣的笑啊,他,還是第一次看到……
石床上一人幽幽轉醒,他晃了晃腦袋,凌亂的碎髮隨之擺動。
怎麼又夢到這些,真是無趣。
他眈了一眼四周,溫眸裡滿是算計。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要留下這條命以後就能東山再起。
母后的計劃應該開始了的吧,若他沒記錯,今夜子時就是起兵之刻。只要再等等,再等等就能……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他坐在石床上,一反常態的出奇安靜。
若水,待我出去後一定追封你為王后,一定會像追思春巧那樣懷念你。若水,要恨就恨九弟吧,要不是他逼我,我又怎會?
哎,又怎會啊。
嘆息未止,就聽見輕滑的諷笑。他一陣心驚,藏起眼中的精明,瘋癲似的回身:“什麼人!”他像一隻困獸,狠命地搖晃著木門,“蠢貨,笑什麼!”他啐了一口,瘋樣十足。
遠山眉玩味一挑,扎眼的紅袍輕飄,凌翼然端坐在華椅中,俊眸流眄,似笑非笑。
這目光雖不改迷離,可卻銳的逼人,好似噬人野虎,看得凌徹然一陣心慌。按捺下胸中的驚亂,他俯身撿起一隻死老鼠,跳腳向牢門外擲去。
那人不躲不避,只懶懶地看著。不待死鼠近身,就見一道銀光飛過,那畜生被砍得稀爛。
“殿下。”出手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讓成吾都心驚膽寒的林成璧。
他怎麼會來,待會兒禁軍劫獄一定困難重重,這下如何是好?
凌徹然不自覺地凝眉,焦慮之情掛上眼角。
“七哥在想什麼呢。”
凌徹然陡然回神,他一臉茫然地看了看四周。“七哥?”他指著獄卒輕喚。
“七哥,你看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