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一團青影卻驀然栽下車來,顯然是體弱無力,想要下車卻根本連站立的力氣也不足,直接腿軟摔倒,不過這青影倒並未摔在地上,而是跌入一個結實的懷抱,那黑袍男子在看見車廂門被推開的瞬間就已走向馬車,正好將其穩穩接住,皺眉道:“……你傷勢未愈,下來做什麼。”
只不過這時男子的話已經無人在意,因為在看清那青影的樣貌的一剎那,周圍所有的人都已經呆住了,那人蒼白的臉上沒有什麼血色,神色憔悴,下巴尖尖,眼睛也顯得很大,但一看就知道這並非天生之故,而是消瘦所致,一頭披散的長髮黑得像漆,墨色眼瞳裡沒有神采,只依稀散發著幽幽的淡光,額間至眉心的一道殷紅也不知是傷痕還是胭脂,將臉色襯得更加蒼白,幾近透明,然而就是這樣憔悴虛弱的樣子,卻依舊令在場眾人連呼吸都停止了,滿心滿眼都只剩了這張病弱蒼白的面孔,只覺得兩腿發軟,幾乎恨不能跪倒於地,膜拜這出自於蒼天之手的傑作,那些大字未必識得多少的販夫走卒沒有什麼文縐縐的念頭,滿腦子只回蕩著最粗陋直白的‘美若天仙’四個字,而那茶棚中的世家子弟腦中已是一片空白,恍惚間根本沒有辦法清醒地思考,平生所知道的那些形容絕代佳人的詞句下意識地就統統冒了出來,卻找不到一個可以完全形容眼前佳人的辭句,到最後,也只是剩得‘美若天仙’這一句……在眼下這等直擊靈魂深處的美麗面前,無論是高高在上的華服貴公子,還是生活在社會底層的卑微小人物,在這一刻,認知卻是達到了空前的統一。
那美人蒼白著臉,虛弱地靠在黑袍男子胸前,被男子穩穩抱在懷裡,身上密不透風地裹著一件青色的薄斗篷,身量依稀應該很高的樣子,似乎與那男子都差不多了,黑袍男子微皺眉峰,用略帶一絲責備之意的語氣道:“……你出來做什麼?”青衣美人神色漠然地說道:“剛才我喝了水,要小解,不然難道要我在車裡解手不成。”男子聽了,就不說什麼了,抱著對方很快走進了對面的林子,不一會兒,兩人又回來了,那青衣美人微閉著眼,懨懨地被抱回車裡,黑袍男子將其安頓好,這才回到茶棚,繼續與老者一起吃飯,但除他二人之外,這裡的其他人哪裡還有心思吃飯喝茶,都偷偷瞧著青衣美人所在的那馬車,失魂落魄,那種普通人也還罷了,但這裡也有一些刀頭舔血的走江湖的武夫,若非忌憚那明顯身份非凡的黑袍男子與老者,只怕早已有人按捺不住動手,饒是如此,還是有不少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之輩的人隱隱面露邪色,心中打著不知什麼主意,要知道似這等絕對稱得上‘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的絕代佳人,哪怕讓人拼上性命去博一個一親芳澤的機會,願意的人定然也是大有人在!
茶棚內的氣氛莫名地就變得壓抑起來,不過很快,黑袍男子與老者吃完了東西,在桌上放下一角銀子,便走向了馬車,兩輛馬車立刻便沿著大道繼續趕路,留下原地悵然若失的人群。
傍晚時分,馬車入城,住進一家客棧,翌日一早,有人悄無聲息地進到某間客房中,卻是一名錦袍玉帶的年輕公子,室內靜悄悄地,透過半掩的紗帳,可以看見床上正睡著一個人,年輕公子走到床前,輕輕撩開帳子,一張美得令人窒息的睡容頓時躍入眼簾,年輕公子當即屏住呼吸,下意識地放輕了動作,只覺得心臟跳得厲害,他貪婪地看著這張蒼白的臉,即便憔悴至此,依舊美得不可思議,若是健康之時,卻不知又會是如何美貌?年輕公子不由自主地想著,一面伸手欲揭開美人身上嚴嚴實實一直蓋到頷下的被子,但還未摸到被角,那雙閉著的眼睛卻突然睜了開來,眼見面前出現一個陌生人,這眼睛的主人卻並未出聲,更毫無驚色,只是靜靜望著這不速之客,年輕公子也是閱女無數之輩,什麼樣的美色不曾見識過?可眼下被這一雙眸子漠然看著,卻是隻覺得自慚形穢,彷彿自己是什麼骯髒之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