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道,顯是拔劍之人。
蘇景不識得此人。
只憑老道之前拔劍聲,足見得此人劍術通天,不料竟是素未謀面、籍籍無名之輩,唯有在心中嘆上一句:人間廣漠,藏龍臥虎。
但戚東來乍見此人明顯愣了下,繼而面色古怪到無以言喻,口中則厲聲叱喝:“都與我退下!”
他叱喝的是看守山門的魔家弟子,一群小魔崽子正行法運器,準備動手。以天魔弟子的性情,有人來山前搗亂,問是一定要問明白的,但得等將其痛打之後再問。
最近幾百年裡,戚東來早都成了閒人一個,在門宗丁點威望不存,就連本門小輩見了他都不掩飾眼中厭惡,平時根不會有人聽他的,可是此刻他的一聲叱吒飽蘊威嚴,如天雷炸碎耳邊,看守山門的弟子心智為之所奪,悶哼聲中個個向後跌退。
跟著戚東來面上狠戾流露。。。。。。好久了,蘇景甚至都忘記上次從騷人臉上見到這等神情是什麼時候。
蘇景低低咳嗽了一聲,揚手拍了拍戚東來的肩膀。示意自己有話說。他是好意:
空來山大典在即,縱是修魔的,血腥重不在乎,可這樣的日子口沒人想打架;另一邊,拔劍老道看上去非惡人,前因後果怎樣蘇景不清楚,不過他明白只要老道再踏進一步,事情就再無迴旋餘地,就算他劍法通天又怎樣,戚東來已是人王!何況空來山中還有一尊上位天魔。真要打起來這道士必死無疑。
蘇景修劍、愛劍。是以劍上相惜。想趁著疙瘩沒系死之前,試著做個排解,對雙方都有好處,何樂不為。不料根本不等他開口。戚東來就搖頭道:“其他事情,不敢說整座魔宗,至少騷人,只要你開口我必給情面,唯獨此事、此人不行。我都不會答應,天魔宗就每更沒的說了。此人劍上,空來山、天魔宗,三千一百四十六位弟子的血海深仇。”
蘇景吃一驚,如此深仇。莫說自己一個外門客人,就算滿天神佛齊聚,也化解不開!可是。。。三千多天魔弟子的血仇,繫於一人身上?如今這空來山上,一共又才多少人。
這個時候。轟隆一聲悶響自身後傳來,剛剛被老道拔劍熄滅的魔山烈焰又復燃燒開來,空來山再披渾黑魔炎,火勢比著剛才更旺盛,更熾烈。
山中再起火同時,魔君蚩秀、魔宗一干核心大修顯身山門。
幾乎與戚東來一模一樣的,蚩秀初見老道時打了個愣,而古怪神情過後就是戾氣衝騰,魔君突兀大笑:“居然是你。。。好,來得好!”
一對師兄弟都認得來者是誰,但空來山中其他大修,雖也目露兇光、雖也面透蕭殺,可神氣中或多或少都帶了些納悶,他們不識得此人。
“此人是誰?”蘇景皺眉,問戚東來。
戚東來對蘇景搖了搖頭:“我們兩兄弟知曉就行了,你不必知,也不可插手。”
剛還要蘇景出頭去打架,如今又變了口風,只因來者為騷人、蚩秀眼中死仇。
說完,稍頓,戚東來肅容散去,臉上重新浮現甜膩笑容:“騷人相交滿天下,遍地是朋友,唯獨和你最投脾氣。。。。。。”
虯鬚漢吹牛了,浩浩中土萬萬生靈,除了蘇景一個人還能算得朋友,又哪有人願和他多說半個字,偏偏戚東來現在擺出的一副‘我就覺得你好,所以有好事要照顧你’的神氣:“世道太平、中土繁盛,古時騷族如今大都安定下來,做了‘當地人’過起安穩日子,不再去做無聊遷徙,唯獨一支族人,還在四處遊蕩,辛苦,卻也玩耍得開心,男女老少,三百多人的規模,現在大概西南懷山古道,正向著高原一點點地走著。如今世上,也只有他們才算得真正騷人了。”
說到此,他收聲了。
突然說起人間最後一支同族,話題來得無端結束得突兀,但蘇景又怎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