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色很蒼白,眼神漠然彷彿沒有任何人類的情緒,看上去就像一個厲鬼。
“做好準備迎接身份尊貴的客人吧。”
他把手裡的茶盞輕輕擱到桌上,看著院子裡的下屬們平靜說道。
官員們領命,面色匆匆開始奔走,周獄內外的氣氛變得格外壓抑肅殺。
遠處的街上,那個渾身散發著鐵般陰冷氣息的男子,在聽到這個訊息後,望了一眼天色。
天越來越暗,不是因為時間的推移,而是因為雲越來越厚,早已不是秋高氣爽的時節,看來是快要落雪了。
沒有過多長時間,最新的情報很快傳到北兵馬司衚衕——陳長生進了離宮。
小院裡,最忠誠也是最強力的數名下屬,望向堂前那把太師椅,心想大人會不會是想多了?
朝廷擺出了這樣的陣勢,就算那個人是陳長生,難道還敢來闖周獄不成?
“去了離宮,不代表他今天就不會去別的地方。”
周通看著手裡的紅泥茶壺,彷彿看著一件死物,漠然說道:“等他出來便是。”
……
……
離宮的最深處沒有四季,自然也沒有寒冷的冬意,那片被切割成方塊的天空裡,也看不到雪即將落下的徵兆。
就像那盆青葉依然充滿了生命的氣息,很嫩、很綠、隨著清水的瀉落輕輕地擺盪,展露著自己美好的腰身。
教宗的臉上看不到任何病色,只是皺紋多了很多,深了很多,看著蒼老了很多。
就像梅里砂死之前的那個秋天一樣,老人在很短的時間裡顯露了自己的老態。
看著教宗的臉,陳長生有些感傷,有些難過,有些不平,對這片大地的,對那片星空的。
教宗比商行舟還要小兩歲。
他很清楚,師叔如果不是對自我的要求與這個世界的現狀相牴觸太多,以至於始終難以獲得真正的寧靜道心,何至於會提前老去。
教宗看錶情便知道他在想什麼,微笑說道:“你是不是在想,好人不長命?”
陳長生沉默不語,點了點頭。
“我並不是一個好人。”教宗說道:“當然,就算這句話是成立的,我們也不能因此就去做個壞人。”
陳長生很喜歡這樣的話語,睜著明亮的眼睛,認真說道:“是的。”
教宗擦乾淨青葉上沾著的水珠,又從他的手裡接過手巾擦乾淨手,示意他坐下,問道:“你師父這些天很安靜,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
無論是國教學院抗旨,還是王破入京,對新朝來說都是大事,但商行舟沒有對這些事情發表過任何意見,甚至在南北合流慶典上都沒有說話。
陳長生很清楚,這並不符合師父的性情,但他真的不關心這些事。
“他這些天一直在嘗試讓朝廷控制天機閣。”教宗說道:“現在看起來,應該快成功了。”
陳長生即便再不關心這些事情,聽著這話也忍不住震驚起來。
天機閣不是普通的組織,擁有難以想象的資源與力量,聖後孃娘執政期間,可以說是大周朝廷最重要的支柱力量,現在聖後孃娘與天機老人都死了,商行舟如果能夠讓朝廷繼續控制住天機閣,真是非常了不起。
從重要性上來說,這件事情怎麼高估都不為過。
透過雪老城的叛亂,殺死人族千年來最強大的敵人,暫時解決魔族南侵的危險,接著,毫不猶豫全盤接受天海朝的談判條件,極其穩妥謹慎地推動南北合流繼續向前,直至雙方簽約,如果商行舟連天機閣都搞定了……
哪怕他現在在皇宮那個小房間裡看書,不怎麼見人,但他依然會是世人心裡的神明。
“對師兄來說,這並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