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一定當場被激得根根刺倒豎起來。
現在我最大的尖刺只剩下沉默,習慣於用沉默表達反對,而不再是衝動無用的言辭。
穆彥並不在乎我是否回答,悠然看著車窗外,夕陽把他睫毛的陰影投下,加深了眼周輪廓,“安瀾,你很清楚自己的才能在哪裡可以得到發揮。”
他的語聲變得柔和,這柔和卻比咄咄逼人更能拆掉我的防禦——我可以剋制怒氣,卻剋制不了委屈,這委屈在心裡已積壓得太久。
一直隱忍於心的話,我終於說了出來,“從一進入公司,我就沒有自己選擇的立場,總被調來調去,剛剛適應一個地方又要調走……這不公平。”
話說出去了,覆水難收,我等著他生氣,等著接受後果。
卻什麼也沒等到。
穆彥支起手肘,斜靠車窗,看著前方長長車龍,只是沉默。
過了好一陣,他搖頭笑,像在對我說,又像自言自語,“我不能給你完全公平的環境,因為我也沒有。”
想起程奕,我心裡一揪,頓時無言以對,後悔說了那句話。
車龍開始慢慢往前移,他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平靜地說,“我想要一個有執行力、有才能,尤其可以信任的人,你是合適的人選。希望你能回來,安瀾。”
信任,這兩個字像振翅盤旋的美麗蜂鳥,在我耳邊嗡嗡飛舞。
手機滴嘟一聲,有簡訊進來。
是程奕,他回覆了,“已到達,在C出口等候。”
句號後面是個兩點一彎的笑臉符號。
作者有話要說:字數內容較多的章節,我分上、下兩次貼,晚上和白天各貼一次。
第三章
路上足足堵了一個半小時,趕到機場天都黑盡了。
我跟著穆彥走進大廳,一邊撥程奕的手機,響了好多聲才接通,那邊聽上去像剛睡醒,帶點懵懂的平常男聲。我說我們到了,問他在那兒,他卻反問我的位置。我看了看四周,剛描述兩句,就聽他問,“你是不是長頭髮,穿白色襯衣、格子裙、藍色高跟鞋……”
“是,是我,程總您在哪兒?”
“Hi,我是程奕!”
背後突然冒出的聲音嚇我一大跳。
轉身只見一個瘦瘦高高,面板曬成銅色,穿黑色運動衫,扣棒球帽,拖著巨大行李箱的男人站在我跟前,一笑露出燦亮整齊的白牙,“剛才坐著睡著了,沒聽見電話,對不起。”
我還沒有從錯愕裡回過神,穆彥已微笑伸出手給程奕,報上自己的名字。
兩人熱情得像是失散多年的手足重逢。
握在一起的兩隻手橫過我眼前,一黑一白,黑的是程奕,白的是穆彥。
穆彥的手很好看,骨節分明,手指修長,袖口一絲不苟。
程奕的手……陡然讓我想起大學裡剛剛打完籃球的哥們兒總用髒爪子嘻嘻哈哈拍我。
我愣愣看著這兩個人,竟忘了向新副總做自我介紹,還是穆彥將我的名字告訴了程奕。
程奕笑嘻嘻把大手伸給我,用力一握。
到車上,程奕徑自坐到副駕,讓我坐後面。
兩個男人一路談笑風生,話題從今天天氣、沿途所見、近期球賽、航空公司的機上服務……一直聊到哪家航空公司的空姐形象氣質最好。
聽得我啼笑皆非,從來不知道穆彥還有這麼,這麼難以形容的一面。
我在後面默不作聲,努力把自己變成塊背景板。
“公司的女職員都像安小姐這麼文靜嗎?”程奕出其不意冒出這麼一句。
穆彥靜了一下,大笑起來。
我很無奈,“程總……你們的話題,我沒有發言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