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翻身下馬,看著郭臨拉著陳聿修一路小跑過來。
以往絕對不會多留意的地方,此時此刻,看著卻是異常的刺眼。
郭臨甫一跑近,世子便扯過她,握了握她的雙手,嗔怪道:“這麼涼,你是吹了多久的風啊?”他看到郭臨身上的墨色披風,想起她今日並不曾穿什麼披風,眼光就不由自主地掃了陳聿修一眼。
“還好,”郭臨憨笑著抽回手,衝世子擠眼道,“美人邀約,不得不去嘛。”
若是往常,世子一定會覺得,“美人”就是美人。可今日,郭臨這話聽在耳裡,加上陳聿修這人站在這裡,他不由得對“美人”二字,有了點別的想法。
陳聿修早就注意到世子不尋常的眼神,卻並不多言,只是緩聲道:“意非你不能離席太久,既然碰到了,我們就早些回去吧。”
“正是,”郭臨點了點頭,目光瞟了眼世子的馬。
世子尷尬一笑:“剛剛分散開來尋你們,所以我這兒就一匹,沒帶多餘的馬……”
郭臨道:“沒事,我的馬栓在不遠處,聿修你呢,你是怎麼來的?”
居然都叫名字了?世子聽在耳裡,心中竟不由自主地泛起一絲苦澀,壓都壓不下去。
這一出神,就沒聽到陳聿修說什麼。只見郭臨為難地蹙起眉頭:“兩匹馬,三個人回去嘛……”
世子一個激靈,猛地出聲道:“你單獨一騎!”
“你兩一匹馬!”
兩人居然是同時出聲,郭臨和世子對望一眼,不由笑起來。
這一笑彷彿瞬間就驅散了世子心中那點不爽。多年相處建立起來的默契,哪裡是你這個新來的朋友能比的!世子神氣地瞟了陳聿修一眼,心情清朗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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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哎呀郭大人,您剛才去哪兒了啊,下官們還在想,世子爺的婚宴,怎麼會少了您這個義弟呢?”
面前的官員,也不知是戶部還是禮部的,滿臉討好的笑容,手中的酒杯幾乎快要靠上郭臨的肩頭。在他身後,還站了一堆人,都一臉熱切殷勤地望著她。
郭臨面上帶著含蓄的微笑,她拿起酒案上盛好的酒,衝他們一揚:“些許私事,倒叫各位大人掛心了。在下自罰一杯。”說著,她仰頭飲下酒。
濃烈的苦澀盈滿唇齒間,郭臨嚥下酒,朝眾人示意了空酒杯。眾人一怔,紛紛恭維著,隨她一道飲下杯中酒。
郭臨含笑看著他們,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溢位一顆晶瑩的淚。
她一怔,幾乎是一瞬,便用袖口不著痕跡地拭掉了。
官員們喝完酒,放下酒杯,看到郭臨笑意滿滿地衝他們點點頭,便紛紛施禮回席。
郭臨走回自己的席位上坐下,長長地嘆上一口氣。
身邊杯光交錯,熱鬧非凡,自己正是其中一名。臉上有笑,在和他們一起笑。
可為什麼笑顏之下,是抑制不住的淚意。我在為何而哭?
她提起酒壺,朝杯中倒酒。臨走前,白子毓給過她他們家獨傳的酒脫,加入酒中,能使酒味若白水,千杯不倒。
但她卻一點拿出來用的念頭都沒有。
醉一場,又如何……
不知是第幾次放下酒杯,眼前一片朦朧中,陳聿修正端坐在身旁,神姿容顏,恍若天人。
“來勸我不要多喝的?”郭臨已經有些大了舌頭。不受控制的行為下,卻是一顆懸在半空的清醒的心。
她甚至能在一片朦朧中分明地看到他如清泉一般的雙眸,含嗔的唇角。
他的聲音似乎遙遠,又似乎咫尺:“我是來陪你喝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