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混蛋,”秦威一邊呲牙咧嘴地摸著被打腫的臉,一邊笑罵著,“下手還是這麼狠,都是戰心境了,也不知道讓著我!早知道就不和你打這一架了,被阿姐看到,又要數叨了。”
“你下手不也是沒有留情?”雷烈撐起身子,活動著手腕,笑吟吟地說道:“雙龍搶珠,老猿摘桃,好歹也是侯府的繼承人了,居然用這種下三濫的招數。”
兩個人說著,突然又一次爆發出沒心沒肺的大笑,過了半晌,雷烈突然神色一正,沉聲道:“好了,架也陪你打了,該發洩的也發洩了,有什麼不痛快的事情,趁著現在抓緊說出來——當然,你要不願意我也不會逼你,但以後別總擺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我不是你的保姆,嫣姐更不是,沒人有義務在每一次你心情不好的時候去充當沙袋,你要是自己不想走出心裡的陰影,沒有人能夠幫得了你。”
“我就知道準瞞不了你。”秦威笑容一斂,神色在剎那間變得有幾分落寞,顯然不太願意提起昔日的傷心事,但終於還是講了出來。
“我家雖然只是皇室的遠支,但在梁州這樣的小地方,卻絕對是一流的豪門。”盤腿坐在院落中央的樹下,秦威的聲音中多少透著些空洞和惘然,顯然對當初的遭遇仍然未能釋懷,“先父在世的時候,曾經為我定下過一門親事,女方是當地一戶世家的嫡長女,和我家乃是世交,也算得上門當戶對。從小我就被告知,在那個不知道多遠的家鄉,有一個和我同歲的小女孩,從出生起就註定了是我的媳婦兒。”
他的嘴角浮起一絲微笑,不知是在自嘲還是在緬懷往事。“那個時候的我,根本不知道媳婦兒是什麼,只是記住了大人說的,媳婦兒就是和你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過日子,一輩子都和你在一起的人。自從知道有這麼一個媳婦起,在好長的一段時間裡,我一直在憧憬和想象著她會是什麼樣,想著什麼時候能見到她。”
“沒過多久——我的願望實現了,阿爹殉職之後,我和阿姐回到了梁州,終於見到了她:她比想象中要瘦小,但很白皙,整個人嬌嬌弱弱的,讓人一看就忍不住想要抱在懷裡呵護…她雖然是世家長女,但因為母親早亡,外婆家又沒有勢力,在家裡一直受欺負,我那時也不過七八歲,但每次都會毫不猶豫地替她出頭,去和那些大我好幾歲的孩子打架,頭破血流也不在乎,因為,她是我的媳婦兒,我是男子漢,就應該照顧她,保護她,不讓任何人欺負她!”
秦威完全沉浸在了童年往事當中,說起年幼時的壯舉,自豪感溢於言表。
“可惜好景不長,為了謀奪我家的家產,那些族人們無所不用其極,在發現沒法奈何阿姐後,他們把目標對準了我,短短一年時間,我至少遇到了五次綁票和刺殺,要不是阿爹的部屬拼死相救,我一定活不到今天。為了保護我,阿姐開始嚴禁我隨便出門,對我的作息做出嚴格的限定,我再也沒辦法像以前那樣隨時跑出去找她,可這反而成了我的動力,為了能夠早日見到她,我開始拼命地練武讀書,只為了能有一分自保之力,可誰知……!”
他的聲調驟然提升了八度,臉上那一絲略帶溫馨的緬懷驟然變成了無窮的憤懣,因為情緒的劇烈轉換,一時間居然說不出話來,雷烈及時介面道:“可是那一家反悔了,想要悔婚?”他和秦威生死見交情,彼此間可謂無話不談,卻從來沒聽說後者有什麼未婚妻,足見這門婚事十有八、九是黃了。
“沒錯。”秦威總算穩定了自己的情緒,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其實早在阿爹去世之後,他們看到阿姐一個小姑娘帶著一個小孩,幾乎沒有可能對付那些如狼似虎想要搶奪家產的族人,就已經有些悔意,只是後來阿姐展現出鐵腕手段和出色的武學天賦,穩定住了局勢,這才暫時打消了這門心思。等到阿姐遠離家鄉,那些被她壓制的族人們又一次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