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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4 / 4)

這事可就不好辦了。如果夫人您,要收回您的錢……”“不,錢您留著好啦。”乘警迅速收起錢:“您太好啦……瞧,我也不是完全沒幫上忙,夫人。”說著掏出一封信來:“這是從他身上搜出的,用中文寫的,也許會成為不利的證據。我悄悄扣下了。”安娜接過信掃了一眼:“是寫給他母親的……謝謝您!……會怎麼處理他呢?”“不知道。他說手槍是偷的上尉——也就是您丈夫的。您丈夫回來,讓他去核實一下。”乘警看了看車廂壁上;斜掛著的束腰軍大衣,聳聳肩溜了。安娜暗自摸了摸大衣口袋,掏出手槍扔出窗外。

“你偷槍幹嘛?”車長的脖子,象火雞似的鼓脹著。“難道你們中國人,天生就是賊?”桑來就像一匹暴躁的駿馬,被勒住了下巴;受抑制的激情,轉化為一股淡定的憂鬱。在烏斯欽夫婦的眼神交流,和極力掩飾下,車長檢查完那件束腰大衣;便草草收了場:“車一停站,你就給我滾!”中東路列車,散發出柞木味的車廂,徐徐駛入一個小站。划著大白叉的車門開啟了,桑來下了車。他沿著儲水器外通的一根上水管,懶洋洋地走著。排放蒸汽的嗤嗤聲,往車裡續冷水的汩汩聲,催人老去。一時間,安娜眼裡噙滿淚花。她飛快地跑回座位,拉起丈夫:“快,咱們也下車算啦。”“你把錢都送人了,下了車,還怎麼回家?父親病重你不管了?”安娜頹然地坐下,雙手抱頭:“我可真蠢。”烏斯欽悻悻地道:“你對那小夥子,過於關心了吧?”

火車重新啟動,車頭噴出的白色煙柱,從桑來身旁滾滾而過,炙烤著他的臉,炙烤著臉上的淚痕。站臺上,排程員一邊吹哨,一邊抖動訊號旗;旗角裹滿蒸汽,忽卷忽舒,以無形的力量,將機車拆開編組,牽來推去。桑來和安娜相互搜尋。透過雪片,透過油脂般化在玻璃上的雪片,兩人的目光相遇了……車門踏板上,乘警的鼻子舵一樣轉動;一會轉向桑來,一會轉向安娜,猜疑地嗅著空氣。他似乎明白了什麼,掏出安娜託他轉交的地址條:“伊爾庫茨刻老城區,柯茲雪夫大街……一定要來啊!”——紙條被無情地撕碎,立刻被飛旋的雪花裹挾而去。火車漸行漸遠,消失在茫茫雪霧中了。兩條軟綿綿的鋼軌,隱隱伸向遠方。桑來抓了一把雪霰,吞嚥在嘴裡,想稍稍冷卻一下,這炙熱的愛情!

桑來的家信字跡潦草:“娘:走得太匆忙,只好在火車上給您寫幾句。我將三十塊大洋,放在您的針線盒裡,除去買墨鏡,車票的錢,剩下的都給您了,算是臨了盡點孝道吧——我這一走,生死難料。連目的地是哪都不知道,只是不管不顧,就這麼走了。隨身只帶著爹的秘製藥囊,帶著對孃的思念。娘啊,您雖不識字,卻極傳統,若知兒棄母出洋, 只是為了一個女人的微笑,您一準氣惱兒子沒出息,太不能管束自己了!可有啥辦法?簡直毫無辦法!有時我也想:這一切蠢事,沒道理沒來由沒希望,到底是怎麼發生的?我到底是中了什麼魔啦?瞧呀,讓我中魔的女人,就在我對面不遠,是那樣甜美,那樣讓人心跳!讓人想哭。也許哭出來會好一點。我真想撲在娘懷裡,嚎啕痛哭一場!……”安娜讀到這,眼淚撲簌簌地流了下來:“唉,這真要命!桑什卡,我的心頭肉啊!你真活活要了我的命啦!”若非丈夫回來了,她甚至還想讀一遍。幸好是在過遂道,烏斯欽毫無察覺。安娜來到空空的列車透過臺,瘋了似的絞擰雙手,吃吃笑著,失聲啜泣:“桑什卡,我的小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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