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又小氣,若識時務,還望賠我一筆錢,替我保全了生計,將來皇帝才能順藤摸瓜,自民間找到我。
蓮花公子摺扇一收,躍下大床,錦袍如杯中琥珀酒,如水般盪漾,邊笑邊走近我:“歐陽,還不賣娘娘一個面子?”說著媚眼橫掃,遞上手中一樣物事,“娘娘,請恕我等造次,你且拿去變賣了,購得畫舫,皇帝臨幸的機會將會大上許多。”
他在揶揄我,但我不跟金錢過不去,利索地接過來一看,是一顆夜明珠,鴿子蛋大小,光滑圓潤。我愛不釋手地把玩半晌,往懷中一揣,歐陽公子已開口了:“這位姑娘,當今皇帝五十有八,當今太子年方七歲,你想嫁誰?”
自古皇位傳長不傳幼,但皇帝寵幸七皇子的孃親靜妃,不顧群臣反對,執意廢了原太子,改立七歲的康王為儲君,連我這種草民也略知一二,方才存心打壓頭沒破大師,竟口不擇言,忽略了它。我眨眨眼,擋回去:“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我既不想嫁老頭子,也不要嫁頑童,但誰的江山固若金湯?說書人的故事我又不是沒聽過,歷來都有前太子網羅高手復辟上位,據我所知,本朝前太子是位俊雅好青年,大我三歲,與我正當最好年齡。
歐陽公子笑如春風,對我連恐帶嚇:“連弒君纂位都說得出,這位姑娘怕是不懂禍從口出的道理罷?”
“哦。”我慢吞吞地說,“天下人都知道,那是陳勝吳廣說的,公子的書念得比我還少?”
他大言不慚,承認得好痛快:“在下從來不學無術,只愛看美人跳舞。”
我摸了摸懷中鴿子蛋,今日收成不俗,心坎不禁一甜:“在下從來不學無術,只愛釀酒烹魚。”
這時,只聽得空中一聲清嘯,一道藍光飛旋而至,急停止住奔行,翩然掠到歐陽公子跟前:“主公,屬下……”
是一個眉目伶俐的小廝,通身平淡無奇,但有雙鋒利銳目。只一瞬即意識不妥,頓時止住話語,看了我一眼,轉開頭去。
頭沒破大師和蓮花公子一前一後走上前,似有話同小廝說,小廝卻流露出全不把旁的人看在眼裡的倨傲輕慢,但又像想到什麼,收斂了傲氣,只向大師道:“情況有變。”
有豪門恩怨可聽麼?我亢奮地伸長了耳朵。然而這小廝為人沉默,只說了四個字就緊緊地閉了嘴。大師和蓮花公子也沒多問,一齊看向不動聲色的歐陽公子,竟像是尚需要這浪蕩少年拿主意。
但浪蕩少年是靠不住的,他擰著眉毛,目光落在遙遠的彼端,努力作思索狀,最終不了了之,牽牽嘴角:“別看我,我臉上無答案。”
蓮花公子也不是個正經人,繃不住,回頭衝簡裳姑娘淺笑撩人:“今日就不返航了,就在蘆葦蕩中隨意東西,豈非快哉?”
頭沒破大師白著一張臉,蓮花公子更開心了,看著我說:“我等的晚餐還有勞姑娘主理了。”
“三十兩銀子。”我瞅著他,他聲如珠玉,眼波魅惑,傳說中妖媚傾城的男子,就該長成這樣。但我不是憐香惜玉之輩,比起男人,我更愛錢。就衝他們的行頭,也深知這一記竹槓不算多,但還是得解釋幾句的,“我向來只做一人份的飯菜,你們人多,又很嬌貴,我要多花心思。”
“二十兩。”歐陽公子真愧對豪富之家的名頭,竟跟我討價還價,“我給你提供人手。”
“三十兩!”
“二十五兩,就這樣。”歐陽公子從簡裳手中搶過一粒葡萄吃了,漫不為意地看了看我,“百里綠湖,可供差遣的美人比比皆是。”
1 陌上少年足風流(5)
“三十兩。”我轉身就走。
他猿臂一撈,抓住我,惡聲惡氣道:“我已作讓步,你還想怎樣?”
“閣下可用十兩銀子吃一頓,油水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