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出為孃的書信,任他問什麼話,你終是一言不發。”
少年滿腹疑雲,但卻不敢多問,想了一想,道:“投書之後呢?”
那美婦人道:“十多年前,你爹爹得了一株‘丹火毒蓮’,養在咱們的故居落霞山莊內,這事你可記得?”
少年星目一睜,想了片刻,道:“是那株蓮蓬烏黑,蓮子紅得似硃砂的麼?”
美婦人點了點頭,見他鬢髮散亂,伸手替他理好,道:“那蓮子含有劇毒,普天之下,無人解得了那種毒性,你潛回落霞山莊,若能取到毒蓮,立即兼程趕回此地。”
她沉吟半晌,忽然長嘆一聲,說道:“如果那毒蓮已經失蹤,你追查下落,務必設法取回。”
少年道:“倘若無量神君不肯罷手,兒該如何處置?”
那美婦人雙眉微蹙,沉吟有頃,道:“以你爹孃昔日威望,孃的書信,想來尚有幾分力量。”
她微微一頓,苦笑道:“武林之內,都知為孃的未死,卻不知孃的武功已失,無量神君雖然狂妄,也還不敢漠視你孃的存在。”
少年點了點頭,想起母親的沉痾,不禁容色一黯,道:“孩兒此去,最快明春始能回山,留下娘一個人……”
美婦人莞爾一笑,道:“唉!痴兒!咱們母子匿居在此,難道是安居納福不成?”
她面色一整,接道:“咱們的故居諒已荒蕪,‘丹火毒蓮’八成已被人盜走了,你歸去之後,相機行事,務必取得毒蓮,在明年歲尾送回山來。”
少年惑然問道:“娘要那‘丹火毒蓮’何用?難道與秦家的事有關?”
那美婦人淡淡一笑,道:“那毒蓮另有妙用。”
她本來不願細講,但見愛子一臉迷惘之色,終於笑道:“有那一顆毒蓮,孃的內傷可愈,武功可以回覆。”
少年一躍而起,驚喜萬狀,叫道:“有這等事,娘何不早講?”頓了一頓,自言自語道:“這樣的寶物,武林人物夢寐以求,事隔十年,怎會仍在原處?”
美婦人深知兒子乖覺,見他已經動疑,急忙笑道:“此中詳情,一言難盡,待你取回毒蓮,娘再對你細講,天光已亮,你起身上路吧!”
少年不及細想,但聽母親的內傷可望痊癒,不禁精神大振,欲待即刻起身,卻又依依難捨,不忍離去,停了片刻,道:“時光尚早,孩兒侍候娘用過早飯再走,路上跑快一點就成。”
那美婦點頭應允,母子二人齊至廚下,少年淘米做飯,那美婦人坐在一旁,道:“兒武功淺薄,此去江湖,莫如改個姓氏,省得洩漏了身世,引得群邪側目,招致殺身之禍。”
少年道:“孩兒知道斂刃藏鋒,不惹無謂的麻煩。”
沉吟半晌,他又低聲道:“娘,兒的殺父仇人是誰?娘所挨的一掌,是何人下的毒手?”
那美婦人聞言,倏地臉色一冷,怫然不悅道:“告訴你公義在先,私仇在後,你念念不忘私仇,豈不令我失望!”她似乎萬分悲苦,說話之際,又已潸然淚下。
少年見母親動怒,頓時垂頭不語,心中卻暗暗想道:“殺害爹爹與擊傷孃的,總是那幾個稱霸江猢的魔頭,我刻苦練武,只要能將那些兇邪之徒悉數誅滅,殺父之仇也就報了。”
忽聽那美婦人峻聲道:“星兒,下山之後,不許打探北溟會的往事。”微微一頓,又道:“除那十六招劍法外,倘若偷學了孃的武功,不許練,更不許施展!”
少年不住地點頭,那美婦疾言厲色,講過話後,心頭忽又感到不忍,淚如泉湧,滾滾而下。
須臾,天色破曉,少年作好了飯菜,侍候母親用膳,那美婦人又講了一些江湖門道、規矩、禁忌等等,少年一一記在心頭,延到日出,始才拜別父親的墳墓,辭了母親,灑淚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