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界的“批胡”浪潮。到11月,臺灣警總在輿論壓力下,查禁了該書。胡蘭成在臺灣的教職,也不得不黯然收場,於次年返回日本。
在此期間,他結識了臺灣作家朱西寧、朱天心、朱天文父女。從文化學院離職後,曾有半年時間暫住在朱家隔壁,埋頭寫《禪是一枝花》,同時也成了朱西寧兩個女兒的“精神導師”。
朱西寧是臺灣的“首席張迷”,認識了胡蘭成後,對胡蘭成也推崇備至。他早年在南京讀書時,就是個鐵桿張迷,這時便起了念頭,要為張愛玲寫傳。他寫了一封熱情洋溢的信給張愛玲,表示了寫傳的意思,同時也為胡蘭成曲意辯解,試圖令二人重修舊好。
朱西寧的這一動作,使胡蘭成也有所心動,便將他新出的《華學、科學與哲學》一書立即寄去美國。但張愛玲在復朱西寧的信中,只是請朱不要寫她的傳記,對胡蘭成則一字不提,而後也再沒有與朱聯絡。至於胡蘭成寄去的書,連拆也沒拆開,就原封退回了。
——“最高的輕蔑是無言,而且連眼珠也不轉過去。”魯迅語。
這就是胡、張之間數十年恩怨的大結局。
對於張愛玲的“無言”,胡蘭成大約是深受刺激。他可能認為,張愛玲的輕蔑,是因為她在學識上仍壓了他一頭。
於是,他越發刻苦讀書,與日本的數學家岡潔、諾貝爾物理獎得主湯村秀樹、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川端康成頻繁交往,以增進自己的“品位”。
上世紀七八十年代之交,他又有《禪是一枝花》、《中國文學史話》在臺灣“三三書坊”相繼出版。這個書坊,就是他的崇拜者、女作家朱天文開辦的。
許是寫書寫得太辛苦了吧,1981年7月25日胡蘭成在東京,參加完一個活動回到家,晚上因天熱洗了個冷水澡,之後在燈下繼續寫作,突然心臟衰竭,倒了下去。
塵埃至此全部落下——他再也無法和張愛玲繼續“較量”了。
中年之後的張愛玲,只有兩次對友人提起過胡蘭成。一次是在給夏志清的信中,這已是在《今生今世》出版9年之後:
胡蘭成書中講我的部分纏夾得奇怪,他也不至於老到這樣。不知從哪裡來的quote(引用)我姑姑的話,幸而她看不到,不然要氣死了。後來來過許多信,我要是回信勢必“出惡聲”。
(1966年11月4日致夏志清信)
1970年代某一年過年前後,張愛玲在給夏志清的信中再次提及:
三十年不見,大家都老了——胡蘭成會把我說成他的妾之一,大概是報復,因為寫過許多信來我沒回信。
按說在《今生今世》裡,提到姑姑張茂淵的地方只有4處,比如“與姑姑分房同居,二人錙銖必較”、“愛玲說祖父好,姑姑卻不喜”之類,似並無不敬之處。但張愛玲反應如此之激烈,怕意不是指此,而是想申明全書的不可靠。
很多張迷也據此認為,《今生今世》是摻了許多水分的。而待到2009年2月《小團圓》出版,人們才大吃一驚:原來《今生今世》基本是紀實!
——作家的宣告,有時是靠不住的,連張愛玲也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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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驚無險的羅湖橋頭(1)
1949年的張愛玲,平靜地迎接了鉅變。
姑姑當時在上海一家電影公司任職,愛玲就常和姑姑一起去看電影,見了熟人就點頭微笑,但仍如過去那樣不應酬、不拋頭露面。
只是她和“燕山”的一段情緣,不知為何,無疾而終了。
從《小團圓》提供的線索看,兩個人並沒有鬧翻,一直友好相處,可是燕山卻要娶一個女演員為妻了。
看樣子愛玲是和燕山有過協議的,不想再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