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忍受而自殺。據過來人回憶,當時,上海的情況比較嚴重,自殺者約有1300人。
更令人扼腕的是,1952年2月8日,我國著名實業家、現代化建設的先驅者盧作孚先生也在運動中蒙冤,在重慶憤而自殺,此事令高層大為震動。
後經毛澤東嚴厲批評,基層“三反”、“五反”中的粗暴之風才被剎住,運動也於1952年6月逐漸收尾。
聯翩而來的運動,無疑對張愛玲觸動甚大。
她在什麼時候萌生的去意?
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到1951年3月《十八春》連載結束,她還沒有明確的意向。
那時張子靜去看她,曾問她有什麼打算。張愛玲對此默然良久,不作回答。
張子靜回憶道:“她的眼睛望著我,又望望白色的牆壁。她的眼光不是漠然,而是深沉的。我覺得她似乎看向一個很遙遠的地方……”
她是在猶豫。
到1952年年初,情況已越來越明晰,她以前所做的“時代是倉促的,已經在破壞中,還有更大的破壞要來”的預言,正在變作現實。經過權衡,她最終決定離開“還沒有離開就已經在想念了”的上海。
當年7月,她走了,遠赴香港。 txt小說上傳分享
有驚無險的羅湖橋頭(8)
她此行持有港大開的證明,去香港的理由是“繼續因戰事而中斷的學業”。臨行前,與姑姑約定,彼此不通訊、不聯絡。
張愛玲走前,姑姑還把珍藏多年的家族相簿交給愛玲帶走,以為這是最妥當的保管方式。——姑姑的先見之明令人驚歎。後來這些相片,大都出現在張愛玲的臨終之作《對照記》中,因而得以留存於世。
在離滬之前,她開始構思小說《五四遺事》。因故事是以西湖為環境背景的,她想再去西湖體驗一下,於是,參加了中國旅行社的一個觀光團,到杭州去旅遊了一趟。
湖光灩瀲,越山青秀,可是她卻有點神不守舍。
旅行途中,觀光團在“樓外樓”吃了一餐飯。憑窗坐下來,近處是湖心亭,遠處是蘇堤。但這美景,卻沒給她留下什麼痕跡。
在她的印象中,除了“油膩的桌子”,就是樓外樓的湯麵“澆頭確實好吃”,結果她把澆頭吃了,湯也喝掉了,面卻一口沒動。對座有個人不由得看了她一眼,她馬上慶幸大家互不認識,不然那人回去若打了小報告,恐怕還要擔個浪費的罪名。
——她不喜歡嚴酷,所以自知永遠不能成為“革命女性”。
從杭州返回,很快就開始辦手續。1950年代初,出境審查還不像後來那麼嚴,但也不很輕鬆。張愛玲回憶說,去派出所申請出境的時候,警察一聽說要去香港,立刻沉下來臉來,彷彿案情嚴重,就待調查定罪了。
這令她惴惴不安,好在是有驚無險。
張愛玲說:“幸而調查得不徹底,不知道我是個寫作為生的作家,不然也許沒這麼容易放行。一旦批准出境,那青年指警察。馬上和顏悅色起來,因為已經是外人了,地位僅次於國際友人……”
其實,有些辦事員的做法只是習慣作風,未見得與政治有關。張愛玲的這個回憶,在揶揄中很顯然帶有強烈的傾向。
申請獲得批准後,她只帶了簡單的行李,甚至連小說手稿都沒帶,乘火車先到廣州,又從廣州乘火車到深圳出境。
在乘火車離滬時,檢查行李的是一個北方來的青年幹部,看樣子是剛從華中幹部訓練班出來的。當時大概是禁止黃金外流,他對張愛玲小時候戴過的一副包金小藤鐲發生了興趣,要看看到底是否真的包金,於是用小刀去刮。
颳了半天,終於從厚厚的包金下面露出白色來,檢查人員看看張愛玲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