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越向前走,光變得越亮。一會兒工夫,幾乎和凱沃腿上的磷光一樣亮了。我們走的這條隧道逐步擴大成一個大洞穴,這種新的光亮就在洞的另一頭。我覺得有某種東西使我的希望不停地跳動。
“凱沃,”我說,”光是上面來的!肯定是從上面來的!”
他沒有回答,但是匆忙地向前趕去。
無可爭議,那是一種灰色的光,一種銀色的光。
又過了一會兒,我們來到這光的下面。這光是從沿穴壁上的一個裂縫透下來的。
當我仰頭看時,“滴”,一大滴水落到我臉上。我嚇得站到旁邊去——“滴”,另外一滴水滴到岩石地上,聽得很清楚。
“凱沃,”我說,”要是咱們一個人把另一個人舉上去,就能爬進那個裂縫去!”
“我來舉你,”說著,他立刻像舉個小孩子那樣把我舉了起來。
我把一隻手臂伸入裂縫,剛好在我手指尖碰到的地方,發現一個可以抓住的岩石的突出部分。現在白光又亮得多了。雖然我在地球上體重168磅,但我幾乎沒費什麼力氣,用兩個手指頭扒住就把身體拔上去了,我又夠到更高的岩石的一角,於是我的腳就踩到第一次夠到的窄的岩石突出部。我站起來用手指向上摸索著岩石,原來那個裂縫越往上越寬。
“可以爬得上來”,我向凱沃說,“我把手伸下來,你能不能向上跳一下抓住我的手?”
我把身體擠在石縫中間,跪在岩石突出部上,伸下一隻手去。我看不見凱沃,但是我能聽到他蹲身作跳勢時那種的聲響。後來”噗”的一聲,他掛在我的手臂上了——不比一隻小貓重!我把他拉了上來,他抓住岩石突出部就鬆開了我。
“他媽的!”我說,“在月球上,誰都能成個登山運動員。”說完,我就一心一意向上爬去。
我不停地爬了幾分鐘,然後又往上看。這個裂縫繼續擴大,光線也更亮。只是——
根本不是白天的亮光!
一會兒,我看出是什麼來了。剛一看清,我失望得差一點沒用頭去撞岩石。因為我看到只不過是一片不規則的斜坡開闊地,在傾斜面上長滿了密林一樣的棒形小菌,每個都光燦燦地閃耀著那種帶粉紅色的銀光。
好一會兒,我凝視著這種柔和的光輝,然後就在這些棒形菌叢中向前和向上跳躍。我採了六七個這種菌,把它們摔到岩石上,然後坐了下來。等到凱沃紅紅的臉露出來時,我不禁痛苦地哈哈大笑起來。
“這不是磷光,”我說,“不用忙了。坐下吧,像在家裡一樣,隨便吧!”
他嘴裡咕噥著我們的失望,我隨手又採了些棒形菌,扔到裂縫裡。
“我本以為是白天的亮光,”他說。
“白天的光!”我大聲說,“你還想是天亮、日落、雲、有風的天空呢!我們還能再看到這些東西嗎?
我說話時,一小幅我們世界的圖景浮現在我的面前——明亮而清晰,就像一張義大利古畫的背景。
“變幻不定的天空,變幻不定的海洋,在陽光照射下的小山、綠樹、城鎮。凱沃,你想一想在晚霞中被雨打溼的屋頂!想一想在夕陽下坐東朝西的房子的窗子!”
他沒有回答。
“在這兒,我們在這個根本不成個世界的鬼世界裡躲來躲去,漆黑的海洋隱藏在下面可憎的黑暗裡;在外面,是能曬死人的白天和死一樣沉寂的夜晚。還有正在追趕我們的那群東西,裹著皮革的獸類——從夢魘中跳出來的像昆蟲一樣的人!這裡有我們什麼事,就是來打爛它們的人,擾亂它們的世界嗎?說不定,整個這個星球已經起來迫捕我們了。用不了多大工夫,我們就能聽到它們的哭號,它們的敲鑼聲。我們怎麼辦?我們往哪走?現在我們在這兒多麼舒服,就和從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