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住了舌頭振筆疾書的當兒,前門開啟了,一陣冷風吹進店堂。一個高個兒的男子邁著輕鬆的印第安人似的步子,走進屋子裡來。她抬頭一看,原來是瑞特?巴特勒。
他穿著一套簇新的衣服,外面罩著一件厚大衣,大衣上一頂漂亮的風兜翻在他厚實的肩膀上。當她的目光跟他相遇的當兒,他正把高高的禮帽摘下來朝她深深鞠躬,同時把一隻手按在胸口那件潔白無瑕的褶邊襯衫上,他那副雪白的牙齒給他那張褐色的臉襯托,閃著光,十分醒目,他那雙大膽的眼睛直瞅著她,說不出的熱切。
“我親愛的斯佳麗。”他邊說,邊向她走過去。
斯佳麗有些恍惚,腦海中接下來的念頭就是,他總算不叫她漢密頓夫人了。
“你出來了?”斯佳麗說,同時把那張寫得亂七八糟的紙收起來,“原諒你的老朋友不能給你一個擁抱,原因我相信你很清楚。”
瑞特發出低沉的笑聲,“一個吻手禮我相信再合適不過。”說完上前行了一個吻手禮。
“今天剛出來?”斯佳麗問。
“顯然如此。”瑞特的牙齒在閃閃發光,“我回去洗個澡換了件衣服就過來了,可算得上是風塵僕僕。”
“監獄一月遊,恩哼。”斯佳麗打趣著。
“難忘的經歷,我相信我年老的時候對我的子孫又多了一項吹噓的資本。不像你,親愛的,我恐怕你能吹噓的除了你的第一次賭氣似的婚姻,哦,不止,我怎麼能忘了,戰火中逃離亞特蘭大,或者還有重建塔拉?恩,斯佳麗,手霜你有在用?現在比過去真是好多啦。那是從義大利進口的呢。”瑞特已經自來熟地拉出椅子,坐在她的旁邊。
“哦,不要提我的婚姻,這樣的蠢事,一輩子做一次就夠了。”只要瑞特說話,就很難不惹她生氣,就算上次含情脈脈的探監時候,他還是惹她生氣,她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你怎麼出來的?”
“哦,那件事兒。”他擺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架勢答道,“沒碰到什麼大麻煩,他們今天早晨放我出來了。我有一個華盛頓的朋友,在聯邦政府的參議院裡地位很高,我巧妙地對他施行一點訛詐手段,事情就解決了。這人倒是個好人,是北方的一個堅定的愛國者,當年我給南部邦聯買槍和有裙箍的裙子,都是從他那兒搞到的。當我透過適當的方式讓他知道我倒黴的處境之後,他便連忙運用他的勢力,所以我就被釋放了。現在什麼都靠勢力,斯佳麗,你將來萬一被逮捕,就要記住這句話,有了勢力什麼事都能辦。一個人是有罪還是無罪不過是理論上的問題罷了”
“一,”斯佳麗伸出一根手指,“我不會淪落到進監獄。二,”她又伸出一根手指,這有些像勝利的V字,“如果我進了監獄,恐怕也沒什麼勢力能救我。”斯佳麗看著瑞特,似笑非笑地說,“當然,如果除非你好心拉我一把。不然我除了等死,估計也沒什麼辦法。”
“親愛的,如果有那樣一天,我絕對會救你。”瑞特笑得迷人。
“那我先謝謝了。”斯佳麗回了她一個迷人的笑,像罌粟一樣危險而誘人。
“斯佳麗,”瑞特說,“我以為你已經回去了,畢竟你那天信誓旦旦說要回塔拉。”
斯佳麗的臉有些發燒,“我最後不是說要留下了嘛。”
“你的妹妹回去了嗎?”
“是的,她得回去準備婚禮。要知道她還有一個多月就要結婚了,時間真快啊。”
“那麼你有打算要結婚嗎?我敢說整個亞特蘭大的人誰也沒有想到你會在丈夫死後那麼就都沒有再婚。換句話說,‘這簡直是個奇蹟’。剛剛我進來之前看到一個男人,他的髮色和眸色讓我想到一個人。”
“查爾斯?漢密頓,我的丈夫。”斯佳麗有氣無力地說,“說真的,我已經煩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