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動繃簧,一道銀影猶如流星破空,急速射向兩人身後追擊的百餘名元軍,瞬間便有一人吭哧跌在地上,被馬匹踩踏而過。只片刻間,兩人便衝下高坡,然則馬上馱了兩人,速度終究不濟,身後百餘名追擊元軍卻離得更近了,幾次長槍大戟幾乎能刺到阿瑜身上。
羅鴻沙場經驗不少,知道兩人如此共乘一騎恐怕均難走脫,當即低聲問阿瑜道:“妖女?西邊認不認得?”
阿瑜心中一驚,瞬間明瞭他意思,咬緊牙關,嘶聲嘴硬道:“不認得!老孃東南西北上下左右都不認得!你個孫子別想甩下我!”
羅鴻卻不理她,凌空一躍飛身下馬,喝到:“你不認得沒事!馬認得!快點兒滾走,別給老子礙事!也別回頭!”說著長槍一刺馬臀,那馬吃痛,沒命狂奔起來,直奔潁州後軍而去。
只轉瞬間,兩人便已相距十餘丈。“羅鴻!你這孫子!你要敢死,老孃叫閻王爺閹你一百遍!”阿瑜聲音憑風而來,隱隱帶了哭腔。
羅鴻咧嘴一笑,“閻王爺可沒你殘暴!”說著身形一轉,蘆葉點鋼槍一抖,槍頭碧血抖落一地,昂然對著疾奔而來氣勢洶洶的百餘元軍,朗聲喝到:“別跟老子磨跡!你們是一個個來還是一起上?!”
第七十六章 一程白骨一程花
真陽府。
官道之上,行人比平時多了數倍,由北面一路南下而來。一路上多是老幼,衣衫單薄襤褸,神色疲憊木然,少有的青壯身上皆扛著些許破舊家當,更有幾歲的孩子餓著肚子哭鬧不止,偶有婦人尖銳哭聲,瞬間被寒風掩過。
路邊野店之中,店夥計將包好的乾糧交給俞蓮舟,“客官,您收好。”
俞蓮舟道:“小哥,同你打聽件事可行?”
“您說。”夥計道。
俞蓮舟看了看路上摩肩接踵的行人,“北邊可是出了事?如何這般多路人?”
那夥計道,“還不是因為北邊太康在打仗?這都是陳州、西華一代逃難而來的難民,指不定過幾天,咱這小門面也得關門大吉逃難去嘍!”
俞蓮舟問道:“逃難而來?不只太康在打仗?如何到了南面陳州、西華?”
夥計苦笑:“據說是還沒到。可是太康打仗,那群軍爺一把火將太康城燒了個精光,蒙古兵一南撤,這不南面陳州、西華的全嚇得趕緊逃難南下了麼?再不逃,蒙古兵一擄,再跟著毫州那群軍爺們一燒,裡外裡要得還不是咱們這些小民的命?!”
俞蓮舟皺眉,“火燒了太康?怎會如此?潁州義軍不是向來治軍嚴明善待百姓麼?”
那夥計嗤聲,“善待百姓?客官,咱只曉得這十多年下來,打仗沒斷過,徵兵沒斷過,租稅沒斷過,只有收成是年年斷。潁州軍爺們無非是不擄掠搶劫,不過這仗打起來,遭殃的逃難的永遠都是咱們這群小民百姓,難道還分蒙古兵還是潁州兵?”說著一撣布巾,“客官,您還有事?”
俞蓮舟緩緩搖了搖頭,看向官道之上步履踉蹌,臉色灰白的流民,不由皺起了眉。
兩日前武當山上,他正練功至一半,便見得四弟張松溪快步而來,臉色凝重,告訴他潁州軍久戰太康不下,圍城數日,傷亡慘重。
他當時一怔,即刻請允了張三丰,下山北上,直奔太康而去。一路急行風塵僕僕,卻見得難民不斷。
火燒太康。
俞蓮舟心中暗驚,卻不再耽誤時間,當下翻身上馬,一騎絕塵,直往太康而去。
--
正如蕭策與沈浣所計,一把火憑趁猛烈西北風,將太康城燒得乾乾淨淨。
當夜火勢由西北一起,沈浣領軍八萬,樓宇領軍八萬,分扎太康東南兩門,圍堵被火燒出城的元軍,斬敵無數。
奈何兩軍兵力懸殊,仍有半數元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