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剛剛將三郎立為了太子嗎?貴妃是要指責朕出爾反爾,言而無信嗎?再者說,朕欲將皇位傳給十三郎,說出這種話來,貴妃你自己相信嗎?”
“我……”雖被斥責得窘迫難當,郭念雲仍不肯服軟,“正因為大家剛剛立了太子,才該在對待諸皇子的態度上慎之又慎。畢竟,那血珠非尋常物件,乃開元期間在興慶宮龍池邊發現的異物。以血為色,黑暗中能發奇光,並有蛟龍騰飛之影幻現。當年玄宗皇帝以絳紗包裹,賜給剛出生不久的肅宗皇帝,就說過:‘吾見此子異樣,當為李家有福天子。’之後歷代,從肅宗皇帝賜給代宗皇帝,再至德宗皇帝乃及先皇,每朝皆為太子所有。妾將血珠視為傳位之信物,難道有錯嗎?”
“所以你的意思是,朕只能將血珠賜給你的兒子?”
郭念雲強硬地昂起頭:“賜給其他皇子,必將引起無謂的紛擾。還請大家三思!”
“假如……朕就是不想給太子呢?”
郭念雲面色煞白地沉默著。
今夜皇帝的情緒倒還穩定,仍然十分平靜地說:“你所說的先例只能證明,血珠代表了我李家的父子情深。每一代父皇,都將血珠傳給他最愛的皇子。只不過恰好,那些先例中的皇子都是太子。而朕,決定將血珠傳給十三郎,恰恰是為了避免皇子之間的紛擾。”見郭念雲面露困惑,皇帝冷笑道,“在朕所有的兒子中間,唯十三郎最沒有可能登上皇位。就算要奪嫡,也輪不到他。所以,朕才放心將血珠賜給他。你還不明白嗎?”
郭念雲負氣道:“不明白!妾以為,大家此舉毫無必要。”
“貴妃!”皇帝終於現出怒容,“你方才也說過,朕不是隻有太子這一個兒子。朕最愛的兒子也不必就是太子!”
所以他就是要證明這一點——就算立了太子,他仍然從心底裡蔑視他們母子。郭念雲氣得全身顫抖起來,甚至自己都能聽見,簪釵在鬢邊發出輕擊的脆響,好似敲打在她的心上。
透過模糊的視線,皇帝的面容微微變形。他問:“貴妃的話都說完了吧?”
“沒有。”
“那就說吧。”
郭念雲深吸口氣,竭力讓聲音平穩:“妾還聽說,這次出事是在金仙觀中。”
皇帝沉默。
“金仙觀不是已經封閉很多年了嗎?”
“朕在去年底下旨重新啟用的。”
“為何?”
皇帝瞥了郭念雲一眼,戲謔地道:“朕需要安頓一個女道士。”
“長安城中遍地女道觀,哪裡不能安頓?”
“那貴妃當年修道,為什麼非要入金仙觀呢?”
郭念雲的臉色變得煞白。她今天鼓足勇氣而來,想以舊事重提挑釁皇帝,卻不料他早就識破了她的企圖,先發制人了。但她是不會被嚇倒的。
郭念雲從容答道:“因為妾是皇家女眷,只能入皇家道觀。可妾聽說,大家這次安排入金仙觀的,只是一介平民女子,不合規矩。”
“當朝宰相的侄女,不能算一介平民吧。再者說,由朕親自安排的人,自然就有了皇家身份。”皇帝的語氣中除了嘲諷,又增加了些許曖昧。他似乎很享受與郭念雲的這番口舌之爭。
“但正是大家的這個決定,導致了金仙觀的禍事。”
“虛驚一場罷了。”
“難道大家打算讓那個裴玄靜在金仙觀繼續待下去?”
“當然。否則,朕讓她去哪兒?”
“如此下去,金仙觀中的秘密總有一天會洩露的!”
“哦?朕竟不知道,金仙觀裡有何秘密,今日倒想向貴妃請教一二。”
郭念雲再也控制不住下顎的顫抖了,這使她的面孔略顯猙獰:“妾不瞭解金仙觀的秘密。但是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