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未免太恐怖了,聽說他還戴著人/皮/面/具,難怪會有‘鬼面郎君’這種綽號……”
“……”
公孫馥看柳扶微依舊不答,又問了一次:“是了,他半張臉被毀,平日裡多戴著面/具,應該很好認。當日你到底見沒見到?”
“那日天太黑,我被挾持著,哪顧得上觀察這個?”
公孫馥臉上略表失落:“哦。”
柳扶微看她一直揪著這個不放,心道:莫非那日被殺的人有她的親朋良友?
某個瞬間,她居然還產生了一種“馭下無方”的錯覺。
又一醒神:我都和袖羅教一拍兩散了我投入個什麼勁兒?
她心頭兀自打鼓,臺上一聲鑼響,卻是臺邊茶博士高喝一聲:“諸位儘快落座,‘鬼面郎君’的戲即將上演!”
“……”
“這位池先生是鬼面郎君的同鄉,他寫得這出新戲很是賣座,今日還請來漳州最有名的傀儡戲布袋團……”公孫馥好像對柳扶微頗感興趣,邀約道:“柳小姐應該有空坐下來喝杯茶,看出戲吧?”
公孫馥出手闊綽。
統共五個包廂都讓她訂了倆,柳扶微原是想隨便蹭個座兒,好看看這出戏葫蘆裡賣得是什麼藥。誰知公孫馥非邀她同自己坐一桌——二樓當中的客廂,正對戲臺,一目瞭然。
柳扶微委實沒有想到,第一回看傀儡戲,藍本居然會是昔日下屬。
席芳。
不論是被抹了脖子可怖一瞬,還是被紮了無數刀的暗黑時光,這個名字於她,每聽一次,肉痛一回。
她也曾認定此人有不軌之心。奇怪的是,似乎在她繼任教主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席芳始終做著袖羅教的軍師,若橙心沒有胡謅的話,唯一一次發難,是自己起了個由頭,將人一腳踹了出去。
唔,自然,橙心胡謅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柳扶微也不知自己在隱隱擔憂著什麼,聽聞這一齣戲說的是席芳的生平,還是鬼使神差地坐了下來。
一聲鑼響。
但聽:“想當年吶,那鬼面郎君也是個翩翩少年郎!十八歲中舉,二十歲進士及第,瓊林宴竟畫出聖人前日夢境,自此揚名,破格提升為太史令——”
池子春聲情並茂,伴隨著絲竹胡琴,幕布之上幾個布偶依次出場,演得正是那一出“瓊林宴畫夢一鳴驚人”。
這懸絲傀儡戲不同於坊間的小布偶,不論是雕工還是造型都堪稱精良,加之臺上還搭了個遮擋操縱者的帷幕,一亮相,引來滿堂喝彩。
一身襴衫的木偶自是席芳了,他手持一筆,正揮就作畫。不曉得這幕後藝人使得是何種障眼法,只看操縱的鐵枝在抽拉推抖間,布偶人竟真在一幅空白畫卷上作出了一幅江山圖,令人身臨其境。
“此人雖有畫夢之能,之後竟再未提筆,豔豔驚才就此曇花一現。因其性情孤僻,不願多與人交往,逐漸淡出眾人視野……”
棚臺設計亦別出心裁,不同時期的人以不同的布偶去展現,可謂一氣呵成,待到一束光落在角落處的布偶時,真能讓人感受到主人公的孤僻。
“原本如此,倒也尋常,不曾想,他愛上了一個不該愛上的人。”
說到此處,柳扶微不覺一愣。
“他愛上了一個金枝玉葉。”幕後的池春書聲音一頓,“奈何喏,那金枝玉葉是何等高貴出身,更早有婚配,如何看得上這等……寂寂無名之輩?”
幕布上的“席芳”衣衫樸素,遙望前方金光燦燦、受萬人豔羨祝福的眷侶,是一對正在成親的將軍夫婦。
柳扶微看到這裡,明白戲中眷侶是誰了。
公孫馥就坐在她邊上,感覺到她微微偏過來頭,嘴角若有似無地勾了一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