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就是我姐姐。”
傀儡戲仍在上演——前來赴宴的席芳,將新婚之禮親自遞交到新娘手中。
是一本畫冊。
當夜,新娘展開畫冊之後,只看數眼,便昏睡過去。
池春書聲音沉痛:“此畫冊令小姐跌入噩夢之中,官差將其捕獲,他亦供認不諱。他為佔據小姐,使用邪術將小姐神魂禁錮於畫中,可惜到最後,也不願放她出來,最終,小姐香消玉殞,而席芳亦死在牢中。但,就在他死後第十日,焚屍之際,再度復生!”
在看客們的驚呼聲中,臺上本已躺下的傀儡動了起來。
“一身浴火在燃,宛如自陰曹地府而歸,根本無人敢攔,看他揚長而去!其後,袖羅教多了一個戴著半張□□軍師,人稱,鬼面郎君!”
柳扶微聽到此處,莫名想起鬱濃曾言:“席芳啊,他可是死過一回的人了。”
原來,他臉上猙獰的疤痕,是燒疤。
“就在去年,鬼面將軍再度現世,並製造了那一樁震驚長安的大理寺斷魂慘案!可——他以何種面貌歸來,又如何橫行無忌,如何做出此等喪心病狂之行徑?”池春書一連說了好幾個“如何”,“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伴著經典的收尾詞,幕後的藝人慢慢收線,將傀儡放下。
看客們一臉意猶未盡,有掌聲,亦有高呼繼續者。
公孫馥卻不同。
她的眉毛擰成一團,盯著傀儡的眼神中湧著怒色。
柳扶微總算知道,這位公孫二小姐為何揪著自己不放了。想必是因席芳害死了她的姐姐,聽說自己從他手下死裡逃生,欲要探到更多關於他的訊息。
按說這個故事,的確聞者傷心,聽者共憤。
但為什麼和她印象中的席芳有些重疊不上呢?
柳扶微兀自發呆,已落下帷幕、已躺下的傀儡忽然一動,現身幕布之上。
池春書喝道:“不是讓收了麼?”
“沒啊!”
“對啊,誰拉的線?班主讓收攤!”
池春書正待上前,陡然間,傀儡徐徐升起,看客們尚未回過神:“喲!原來沒結束,還有一出啊……”
傀儡藝人們面面相覷,突見布偶的嘴巴一開一合,道:“這麼有趣的故事,豈可說停就停?”
不同於方才的傀儡戲,這一刻,這個聲音像是從它身體內發出的。
柳扶微渾身一震。
這個聲音是……
那廂,池春書仍喊著:“怎麼回事?都給我退後,退退退——”
可所有人都退開了,那木偶人不僅沒有掉落,反而再次開了腔:“這麼多年過去,看到大家對我還是念念不忘,我很高興。既然,諸位如此心急,欲要一睹大理寺斷魂一案,那我何不……”
“不”字一落,臺下所有的傀儡木偶陡然衝出箱子,倏忽飛躥而起。
木偶人“席芳”笑道:“何不舊案重演一遍呢?”
笑腔絲絲涼涼,瘮得慌。
柳扶微瞳孔猛地一縮。
是席芳!
他也在人群只知,正在用傀儡線操縱這些傀儡。
只是今日賓客眾多,他隱匿在當中,自然……
她微微傾身四顧,試圖看看誰有異樣時,但見懸在半空的傀儡木偶忽然“咔嚓”一聲,斷了頭。
柳扶微幾乎本能扶了一下自己的脖頸,當城門邊被劃破喉嚨的記憶再度襲來,血湧心跳。
眾人這才後知後覺,驚悸不安。
之前那些牽線木偶雖有幕布遮擋,仍能看出是人為操縱,而此刻,這十幾二十個傀儡在無人扯線的情況下這麼吊在半空,簡直像是……飄蕩在空中的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