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月12 日,譚熙鴻夫人陳緯君因產後咳嗽不止,進入法國醫院調養,不幸在醫院中又染上猩紅熱症,數症併發,遂於3月18 日晚上在醫院去世,時年二十六歲。譚熙鴻與陳緯君結婚六年,伉儷情深,天不假年,陳緯君遽歸道山,遺下兩歲的兒子伯魯和襁褓中的女嬰小緯。少年失怙,中年失偶,是人生的大不幸。譚熙鴻經不起如此沉重的打擊,一下子病倒了,以致其代理北大總務長一職無法履行,不得不由沈士遠暫時接替。6 月24 日,張競生與蔡元培、李大釗、李石曾、李四光、沈士遠、肖友梅、王世傑、丁燮林、李聖章聯名在《北京大學日刊》發表了《譚陳緯君夫人行狀》,簡介生平,稱頌美德,寄託哀思。
譚陳緯君雖然一生短暫,卻也有可圈可點處,尤其是她與姐姐陳璧君在香港參加革命一節,是張競生所熟悉的,當時陳璧君就是從香港啟程,潛往北京,找到了正在京師大學堂讀書的張競生共同研究如何營救汪精衛的。張競生沒有想到,在那個悲壯的營救行動背後,還站著一個年未弱冠的小女子:“前清季年,夫人嘗與乃姐汪陳璧君夫人,偕作革命運動。在香港秘設機關部,以夫人年方幼,不易惹人注目,同志輒請夫人居其中以守之,夫人臨事勇往,不稍怯。”然後就是赴法留學並與譚熙鴻結婚:“民國四年冬,乃姐璧君夫人及姐丈汪精衛先生赴法,夫人亦同往遊學,時年十九歲。夫人留法約五年,專習油畫,以其性好之故;旁及音樂文學。夫人在學校時,好學精勤不倦,雖疾苦無稍輟。平居習作詩詞以為暢舒性靈。
二十一歲與吳縣譚仲逵先生結婚於法國之波鐸城。二十四歲偕仲逵歸國,是年五月,同來北京。”
這樣一位新時代的知識女性,卻有著鮮為人知的傳統美德:“夫人性和藹,莊靜,不苟言笑;尚勤儉,而深惡奢侈奇異之習尚;為人克己,而待人處事,皆極寬厚;雖僕役偶有過失,夫人亦皆以婉言正之。自律極嚴,不問男女,非道德高尚者不與友。夫人頗鄙視政治運動,而重視社會事業,於教育無比熱忱,輕官吏與議員為不屑道。方期天假之年,為中國女界作之楷模,今乃不幸以染疾不治,與茲世長辭!嗚呼痛已!”一個女子的去世,獲得這麼多大師級人物的哀輓,雖為士林風氣,究屬不可多得。第二天,譚家又在宣武門外北半截衚衕江蘇會館舉行追悼會,北大等八校同人及留歐同學紛紛與會,張競生以同事兼譚家親友身份前往致哀。蔡元培、李大釗、胡適等北大名流均到場。胡適還在當天的日記上留下記載:“與任光、瀛章同到譚仲逵夫人的追悼會。與孑民先生及守常等小談。”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三、愛情定則(3)
追悼現場成了社交場面,譚氏家事從發訃告到登啟事、述行狀,至少在北大日刊見報三次以上,具有頗高的“社會透明度”。
逝者長已矣,生者卻還得把日子繼續過下去。譚熙鴻既任校務,又兼教職,回到家裡還要照顧兩個嗷嗷待哺的孩子,一副狼狽不堪的樣子。
轉眼到了秋天,在廣州執信學校就讀的譚熙鴻的妻妹陳淑君,因發生陳炯明叛亂,廣東政局不穩,無法繼續在廣州求學,就輾轉北上。
有一天,張競生在學校裡遇到譚熙鴻。前次,他們兩人在校務會上,因為一件公事意見相左,相持不下,弄得有點不歡而散。此後,張競生聽說譚熙鴻的妻妹陳淑君準備投考北大國文系,由於招生期限剛過,秋季已經開學,投考不成,只好寄居在亡姐之家譚宅,並在北大當旁聽生。近期因事情太多,張競生再沒有到過譚熙鴻家裡。
這次兩人在路中偶然碰到,幾個月不通音訊,張競生見譚熙鴻雖然精神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