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珠。她奔跑出去,把他拉進了自己小小的書房。
“你是誰?”
“幼惜,我叫幼惜,宋幼惜。”她怯怯的說道,驚訝於自己剛剛的大膽。他卻在聽到她的名字後溺愛的笑了。原來這個平凡無奇的小女孩是幼情的妹妹啊,也是他未來的妹妹。
打量到她凌亂的散攤在桌子上的習字,秋再次笑了,如夢亦如幻。帶著一絲的嘲弄,他握起她執筆的右手,攤開的草紙上落下了她的名字。墨跡會乾涸,紙張會泛黃,流入心田的暖流只會日復一日更加澎湃,在那個落雨的春日午後,從他握起她的右手開始……
有一天,琳琅滿目的彩禮再次佔滿了客廳,含羞躲上繡樓的姐姐卻不見了,握其她的右手教她習字的他也不見了,鎖在父母眉間的,是悲傷?是愧疚?她知道的,只是她再也找不到那朵細雨中的白蓮花了。
接著,父親由一個白衣舉子有了官職,即將攜家眷前往許州上任,賀喜的陌生人一夜間擠破了冷落的門廳。
“宋大人,恭喜恭喜啊……”宋大人?應該是父親吧。
“國丈爺,恭喜恭喜啊……”國丈爺?那又是誰?
於是帶著再也見不到秋的惆悵,她離開了喧囂的京城。在車馬揚起的黃沙中回望那斑駁的城牆,守城的衛兵,流汗的小販,一批批人閃過少女的眼眸,卻沒有可以印入心田的那一個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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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起雨絲中的回憶,幼惜繼續收拾著行裝。翡翠色的縷金百碟穿花萍緞窄裉襖,五彩的刻絲石青銀鼠襖,秋白色的蝴蝶鸞鳳撒花裙,平日裡從不曾留意,不知何時秋竟為她添置了這許多華貴的衣物。看看攤滿一床的衣物,再看看不大的包裹,她為難的笑了:怎帶的走這許多回憶與過往?隨手挑揀著衣物,一件泛白的裙子映入視線,裙角,尚有若干洗不去的汙漬。募的,剛剛擦乾的淚水又潤溼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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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見到秋,仍是一個飄雨的春日午後,只是北方許州城的春天不比京城,冰冷的微風吹過臉龐,依然留下刀割般的痛。撐起一把舊傘,帶著侍女小桃,她瞞著家人偷溜到城後的大江邊。奔湧的江流擊起驚濤駭浪,拍擊著兩岸的江堤,震耳欲聾的濤聲抨擊著雙耳,千層浪,萬重浪,浪疊浪。
貪婪的呼吸著夾雜著泥土清新的空氣,欣喜於眼前宏偉壯觀的江色,幼惜像個孩子般拋下累贅的雨傘,盡情的沿著江堤奔跑。小桃焦急的呼喊從身後傳來,她壞心的一笑,卻更加加快了腳步。忽然,她停住了腳步,讓追來的小桃收步不及的撞在了她背後。
“小姐,你怎麼了?幹嘛突然停住啊?小桃的鼻子都快撞癟了。”
她卻只能目不轉睛的看著江邊的那個身影,依然是一身潔白的衣衫,依然是彰顯著孤傲的美麗,只是雙眉間已凝聚了歲月的憂思,如北方的春天,冰冷又寂寞。
是光與雨凝聚出的幻影嗎?
是相思累積出的幻想嗎?
多年不見的秋明明就在觸手可及的咫尺之間,她卻只敢遠遠凝視,似乎眨眼間這虛幻的身影便會如海市蜃樓般消失。
當年他也是用這樣的眼神,懷著這樣的心情,佇立在姐姐的窗外嗎?
當記否?當記否?今昔春雨使人愁。
那是誰的江水奔流不息?那是誰的心情起伏不定?那是誰的回憶壓滿心枝?
只是直到多年後的今天幼惜也不知道,為何那一天秋會在寒絲細雨中獨立江岸?他在回思著誰與誰的故事?他在品味著誰與誰的苦澀?
一年前,曾經化名元勁的男子被趕離了秋的生活,由他,親手鑄成。
一年後,慶國大汗軒轅勁圍攻許州城,帶領,萬千鐵騎。
“請你,代我夫婦,好好照顧幼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