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3)
1884年,中法戰爭爆發,張佩綸連上數十道奏章,力主抗法——對洋鬼子不打哪成!
朝廷就派他到福建馬尾港去督軍。
可惜一仗打下來,福建水師全軍覆滅!
戰後追究責任,他被革職發配到邊地察哈爾、張家口效力。
他先後有兩任夫人,都是病死的。到1888年,張佩綸戍滿回到北京時,已是一個光棍漢了。
就在這灰頭土臉之時,在天津的李鴻章向他伸出了援手,將張佩綸收入幕中,協辦文書,掌握機要檔案,當了個心腹師爺。
入幕半個月後,張佩綸又有了奇遇!
李鴻章決定把女兒李經璹小名菊耦。許配給他,並且當下就辦妥了訂婚儀式。這一年,張佩綸年已41歲,李菊耦才22歲,兩人相差19歲。
這樁婚姻,當時就有很多人側目。即使拿現代的眼光來看,也很不般配。張佩綸年紀偏大不說,還是個罪官,仕途前景很渺茫。從留下來的照片看,相貌上也無甚過人之處——八字鬍,目光無神,體態偏肥,不過是常見的清代官員顢頇模樣而已。
而李菊耦在那個時代雖是大齡女子,卻是個地道的美女,標準的鵝蛋臉,眉清目秀,雙眸如漆,透出一股清新可愛的書卷氣。
這段奇緣,曾樸在《孽海花》裡也有妙筆生花的渲染,有如他老人家當時也在場一般。
曾樸寫道,一日,張佩綸有事一頭撞進李鴻章辦公的簽押房內,忽見“床前立著個不長不短、不肥不瘦的小姑娘,眉長而略彎,目秀而不媚”。
在舊時,同事之間也是要避家眷的,張佩綸來不及收腳,早被李鴻章望見,喊道:“賢弟進來,不妨事,這是小女呀,——你來見見莊世兄。”那小姑娘紅了臉,含羞答答地向張佩綸道了個萬福,就轉身飛快地跑進裡間去了。
張佩綸與李鴻章談著公事,忽然瞥見桌上有一本詩集,趁老太爺不注意,他便偷偷拿過來看。見裡面字跡娟秀,詩意清新,知道是那小姑娘的手筆,不覺就有些傾倒。略一翻,見有兩首七律,題目是《基隆》,讀過一遍,當下頓感觸目驚心。
詩的意思,大致是既有諷刺、又很替張佩綸惋惜——若只安分做個論道書生,不去冒冒失失請纓殺敵,也就不至狼狽若此了。
張佩綸看了,“不覺兩股熱淚,骨碌碌地落了下來”。李鴻章就笑道:“這是小女塗鴉之作,賢弟休要見笑!”張佩綸惟有滿口稱讚,李鴻章便順勢託“張賢弟”給女兒尋覓佳婿。
張佩綸道:“要如何條件,才肯給呢?”
李鴻章呵呵笑道:“只要和賢弟一樣,老夫就心滿意足了。”
張佩綸是何等聰明,出來後趕緊託人去求婚,中堂大人也就一口應承了。
不止如此,《孽海花》還繼續演繹,說李鴻章夫人趙繼蓮知道了訊息,大為惱怒,指著李鴻章罵道:“你這老糊塗蟲,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兒,高不成,低不就,千揀萬揀,這會兒倒要給一個四十來歲的囚犯!你糊塗,我可明白。休想!”弄得李鴻章沒法。
最後還是女兒明確表了態,說爹爹已經把女兒許給了張佩綸,“哪兒能再改悔呢!就是女兒也不肯改悔!況且爹爹眼力必然不差的”。老夫人見女兒肯了,也只得罷了。
這一段故事,足能以假亂真,只不過書中的李鴻章叫做“威毅伯”罷了。
張愛玲小時候在《孽海花》中看到了這一段,非常興奮,連忙去問父親。但是父親一口否認,說爺爺當初決不可能在簽押房內撞見奶奶,連所謂奶奶的詩,也是捏造的。
活在李鴻章的影子中(4)
張佩綸在婚後,仍留在李鴻章府中住,與新夫人的關係琴瑟和諧。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