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肩頭滲著血的傷布——顯然給她壓著了,他卻沒將她推開。
脈望的光清清淺淺地籠罩在她臉上,不知何故,一室昏暗中,他看清了她。
瞳眸瑩瑩,如掩在流雲中的月。
“殿下是何時……認出我的?”
要是告訴她,在曉市巷內的茶攤子裡就注意到她了,她多半不會信。
直覺何其不講道理,哪怕看不清面貌、聽不清聲音。否則,他如何會留意一個路人女子呢?
奈何她有心偽裝,矢口否認,他也會忍不住想:是我錯認了。
人只要錯過一次,就會不斷懷疑之後的每一次。
而她行跡處處透著古怪,於是幾度冷然,甚至還對她“惡言恐嚇”,直到她倔強的看著自己,說出那句:“我這個人,天生不會說真心話”。
一剎那,像極了那日理直氣壯指責他的樣子。
是以,被霧氣帶走後,他為了辨別方位,連用了四種破地陣,沾了一身飛揚塵土。
繼而看到了那個年僅十二歲的小念影。
到底是個孩子,遠不如本尊那般能掩善藏,她腕間戴的手繩,雖沾了泥,繩墜也是一簇團錦結。
世上哪有如此多的巧合?
後來被問道,他附耳在小念影耳畔,究竟說了什麼。
其實,他是問:“你的小名和大名也是一樣的麼?”
小少女詫然:“你們不是訂了婚?她連這都沒說?”
他沒直接問姓名,自是不想拆穿本尊的謊。>>
小少女勾勾手,讓他攤開掌心,一筆一劃寫了一個字:微。
回眸間,天地濛濛如故,兩道身影疊在了一塊兒。
她既百般否認,他也不急拆穿,只待平安出了幻林再細細相詢。
怎知種種變故橫生,青澤廟中,他見到了那一道灼灼熒光。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間,再度醒轉,已到了五感將盡的邊緣。
他根本無暇深思,得知梅掌門有意查她,這才過來。
未料想……
柳扶微一時之間也分不清錯毀天書和錯親皇太孫哪一宗罪更大些。
不管哪一宗,妥妥都是她一人所為,這根本沒法洗啊!
她簡直失去了應對能力般,後知後覺的發現兩人還維持著十指相扣的姿勢。嚴格說,是她撲倒太孫殿下不讓他掙扎的姿勢,驚得當即就要縮手。
卻讓他緊緊攥住——
“我為何,總能看見你?”他的聲音明明很輕,又很重。
半炷香前,他還是兩眼將暗、四肢漸衰,可就在她撲身之際,掌心一股沁涼蔓至全身,天地如同撥雲見日,眸前豁然開朗,與此同時肩骨傳來一陣鑽心的痛——失去已久的五感復甦了。
如同那日她自古欞椿樹一躍而下時一般。
天地輪廓如此明晰,明晰到他根本錯不開自己的目光。
那一分驚豔明麗在她離去之後轉瞬即逝,後來渾沌光陰中,他也只把那當做是天書碎裂所致。
但若那時復明是因天書之力,此刻這般……又是何故?
為何……總是她?
他兀自陷入沉思,柳扶微卻是一顆心慌得很——“總能看到你”這幾個字落入她的耳中,成了另一番解讀:太孫殿下認出我了,他要新賬舊賬一起算……
我是不是應該抵死不認?或是一逃了之?可這般情形,又能逃到哪裡去?
到了這般境地,她只好訥訥問:“殿下……能先放開我麼?”
她秀髮如瀑,淌到了他的衣領裡、鎖骨間,司照這才意識到兩人還維持著這彆扭姿勢的,連忙鬆手。
見司照微微別過頭去,才發現自己的織錦小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