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害怕。
莫斯特·亥好像找到了答案:“音爆!上面有東西!”
他的話音未落,我們也都看到了——它運動得如此緩慢。模樣很奇特,就像是一個孩子用粉筆在黑板上畫了一道線。它從東南方向過來,穿過乞力阿尼東面的山脈,猶如一支箭般筆直朝向我們偏南一點的方向飛去。
這是五月末一個平常的夜晚,大雨過後天空明朗,滿天繁星。
我們看見線的頂端有個發亮的圓點劃過星空。它彷彿是在飄浮、跳舞,就好像如果盯著太陽太久眼睛會出現幻覺一樣。在它後面拖著的那條尾線就像聯合國的大型噴氣飛機留下的雲跡,只是更純淨,發著藍光,在夜空移動。
現在又有兩聲聲響接連發出,聲音離我們是那麼近,直震得我耳朵嗡嗡作響。這時一個老婆婆開始哀號。恐懼攫住了我們,很快所有的人望著天空中閃光的細線淚流滿面,男人也和女人一樣哭了。
許多人坐在地上把熄滅的火把靠在膝蓋上,茫然不知所措。一些年紀大的人用夾克、圍巾、報紙把頭矇住。其他人看見他們這麼做了,很快所有人都坐在地上把頭矇住了。
莫斯特·亥卻沒那麼做。他站在那抬頭凝望著發光的線,它似乎在把夜空劈成兩半。“多美呀!”他說,“我竟然能親眼看到這樣驚人的景象!”
他站在那兒痴痴地看著,直到那東西逐漸消失在西面黑濛濛的山脈後面。我看見天空中細線的閃光對映在莫斯特·亥的眼眸中,久久才消褪。
那東西消失後好一會兒,沒人知道該做什麼。每個人都嚇壞了,同時大家也都鬆了口氣,它就像是黑暗天使從天而降,卻放過了基奇奇。人們還在哭,但現在是解脫的淚水,哭聲也就不同了。
有人從屋裡拿來一臺收音機,其他人也拿來了自己家的收音機,很快我們所有人坐在路中央的黑暗中,周圍圍了一圈收音機。
一個播音員打斷了晚上的音樂節目釋出了一條爆炸性新聞:在20點20分8秒,一個新的生物包落在了中央省內。
聽到這些,人群中傳出低低的交頭接耳聲。
“安靜!”有人叫道。大家都不再說話了。雖然訊息很可怕,但它總比黑暗中的怪聲要好多了。
播音員說生物包落在靠近圖沙的尼安達魯瓦東面沼澤中,一個基庫尤小村子上。
圖沙這個名字我們都知道。我們中有些人的親戚就住在圖沙。有鄉村客車從涅裡開往圖沙,從基奇奇到圖沙也就二十公里。有人在抽泣。有人在祈禱。大多數人則沉默不語。但我們都知道事情已經迫在眉睫了。
四年裡恰卡已經吞噬了乞力馬紮羅、安波塞裡和納芒加的邊緣,現在正在靠近卡及亞都的A104高速公路和內羅畢。我們忽視它的存在,繼續自己的生活,相信等它真的到來時我們會知道該怎麼做。現在它從天上落到離我們二十公里的地方,按每天50米的速度,也就是說,四百天後它將到達基奇奇:你只有這麼多時間來決定該做些什麼。
這時,負責標緻汽車站的傑克遜站了起來。他把頭歪向一邊,舉起一根手指。大家都安靜下來。他看著天空,“聽!”
可我什麼也沒聽見。他指向南面,這回我們聽到了:飛機的引擎聲。
閃爍的飛機探照燈照出了山谷遠處樹林的剪影。從樹林後面先是出現了一架,然後十架、二十架、三十架、更多。直升機像蝗蟲一樣籠罩了基奇奇。它們引擎的轟鳴聲鋪天蓋地。
我用校服的領巾裹住腦袋,用手捂住耳朵,尖叫著想蓋過聲響,但那刺耳的巨響仍穿透耳膜,我的腦殼似乎要像瓦罐一樣四分五裂了。
一共是35架直升機:它們飛得非常低,機翼產生的強大氣流震得我們的錫皮屋頂咔啷啷直響,攪動起來的漫天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