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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2 / 5)

素不願再與立後之事扯上關係,所以堅稱天象無異,而談及南海蛟龍,也是試圖化解皇帝的疑心。

“方才我在殿上大談南海蛟龍,實屬無奈之舉。可嘆聖上目光如炬,根本不理會我的說辭。”

前面就是郭府所在的安興坊了,李素朝郭鏦拱拱手,打算告辭。

郭鏦卻不肯放他走,拉著李素的馬鬃問:“那如何又說到扶乩呢?”

“宮中之事,還在宮中解決嘛!”

郭鏦一愣,手情不自禁地鬆開了。李素催馬疾奔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裡坊深處。

扶乩,乃道家通靈占卜之術。扶,指扶架子;乩,謂卜以問疑。扶乩前,先要準備一個裝有細沙的木盤,乩筆或插在一個簸箕上,或用一個鐵圈、竹圈來固定。待扶乩之時,乩人請來神靈附體,用乩筆在沙盤上寫字,寫出的字便為神啟。乩人又被稱為鸞生,或者正鸞。往往旁邊還要有人記錄和解釋沙盤上的字,這個配合的人稱為副鸞。

扶乩之術源遠流長,到東晉時楊羲以扶乩的方法寫成《上清真經》三十一卷,此法遂盛極一時,並流入民間。正月十五上元節時,普通百姓也會在家中以扶乩術迎紫姑神,卜問來年的農耕、桑織、功名之事。而在民間扶乩的風俗中,正鸞和副鸞都由女子擔任,則與道家正式的扶乩術大相徑庭了。

女子扶乩,自則天皇后時起成為宮中慣例。當年,則天皇后為抬高女子的地位,即皇后位不久,便邀集了官夫人和後宮女眷,舉行了先蠶儀式。先蠶始於漢代,與皇帝的籍田之禮配合進行,教導百姓善盡男耕女織的責任。此外,則天皇后還在後宮女官中指定人選,於每年上元節時行扶乩,求測來年運勢。第一位宮中正鸞便是她最寵信的上官婉兒。

則天皇后一人主持了四次先蠶儀式,在她之後便難以為繼了。但上元節後宮扶乩的慣例倒是沿襲了下來。德宗七年起,每年後宮扶乩迎紫姑的儀式,都由女尚書宋若華擔任正鸞。德宗之後,經過短命的順宗朝,憲宗皇帝即位十年來,仍循此例。唯獨今年,由於削藩戰事緊張,皇帝下詔簡化了上元節的諸多慶賀活動,連宮中扶乩都一併免除了。

今天李素急中生智,建議再行扶乩,以問蛇患吉凶,實可謂老奸巨猾。即使皇帝疑心蛇患與立後有關,只要把占卜推至後宮,哪怕有人要興風作浪,也不能殃及前朝。

烈烈寒風拂面,郭鏦在十字街頭呆立許久,終於想通了來龍去脈。他仰望蒼穹,只覺漫天星光清冷無限,莊嚴而殘酷。

晨鐘尚未響起,李素手持宮中頒發的特許腰牌,才叫開了佈政坊的坊門。

離祆祠還有一段距離,便聽到悠揚的波斯樂音在夜色中飄蕩,中間還夾雜著低啞沉痛的歌聲。每次都是這樣,當一場通宵飲宴將近尾聲之時,所有的歡聲笑語終成悽愴聲調。

李素在祆祠前挽住韁繩,駐足靜聽。

一個男聲,用波斯語唱道:“我愛透風的帳篷,勝過高大的宮殿。我愛曠野颯颯風聲,勝過鼓樂喧天。牧民簡樸的日子,比花天酒地生活要甜。我愛我的故鄉啊,勝過皇宮深院……”

在大唐安身立命的波斯人李素如同遭到迎頭痛擊,頃刻老淚縱橫。

鄉音難辨,卻是心聲。大唐再好,終為他鄉。可是對於李素來說,故鄉越來越遙遠,他深知自己終將成為異鄉之鬼,靈魂漂泊無所歸依,更沒有救贖。

李素敲開祆祠的門,將馬匹交給奴子,自己緩步走向中央拱頂的祭火堂。歌聲正是從祭火堂後傳來的,待李素轉過大半個圓堂時,卻被眼前的景象駭住了。

空地中央,數個陶罐排列成圓形,圈住一個人。此人盤腿席地而坐,全身赤裸,僅在腰間以圍布遮體。往臉上看,滿面虯髯,包著頭,隆鼻凹目。但黝黑的面板和枯乾的四肢都表明他並非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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